男女主角分别是梁世中沈妙澄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娇宠梁世中沈妙澄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兰泽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夜色渐渐深了。马车缓缓驶出了宫城。朱成静望着一旁的丈夫,忆起在宫里的那一幕,她看着那小公主如同从天而降般从秋千架上摔了下来,而他——她从未见他那样紧张过。朱成静掩下眸心,暗暗攥紧了自己的手指。回到将军府后,梁世中与朱成静下了马车,就见府门口已是立着一道纤柔的身影,带着一群仆妇候在那里,待见梁世中夫妇下车后,那女子便是让丫鬟搀扶着向着两人走来,如同弱柳扶风般的行了一个礼,口中只道:“将军和夫人回来了。”“蕴兰,”朱成静看见她,眼中顿有一束暗光闪过,顷刻间便已是恢复如常,只上前扶起了她的身子,与之道:“晚间风大,你身子又弱,何苦在这里候着。”“将军和夫人许久未回,妾身有些放心不下,索性便带着人在此等着。”蔺蕴兰声音低柔,弱不胜衣的站在那...
夜色渐渐深了。
马车缓缓驶出了宫城。
朱成静望着一旁的丈夫,忆起在宫里的那一幕,她看着那小公主如同从天而降般从秋千架上摔了下来,而他——
她从未见他那样紧张过。
朱成静掩下眸心,暗暗攥紧了自己的手指。
回到将军府后,梁世中与朱成静下了马车,就见府门口已是立着一道纤柔的身影,带着一群仆妇候在那里,待见梁世中夫妇下车后,那女子便是让丫鬟搀扶着向着两人走来,如同弱柳扶风般的行了一个礼,口中只道:“将军和夫人回来了。”
“蕴兰,”朱成静看见她,眼中顿有一束暗光闪过,顷刻间便已是恢复如常,只上前扶起了她的身子,与之道:“晚间风大,你身子又弱,何苦在这里候着。”
“将军和夫人许久未回,妾身有些放心不下,索性便带着人在此等着。”蔺蕴兰声音低柔,弱不胜衣的站在那,当如她的名字般,给人不胜娇弱之感。
“难为你了。”朱成静拍了拍她的手,她的目光回转,向着梁世中看去,轻声道:“将军,我先去看看臻臻,倒是要劳烦您,送一送蕴兰。”
朱成静说完,无声的看了蕴兰一眼,与梁世中行礼后,便是领着嬷嬷与丫鬟们离去。
“你和傲儿,近日身子都大好?”待朱成静一行离去后,梁世中见蔺蕴兰一袭淡青色暗纹长裙,外罩一件鹅绒织锦斗篷,虽是素雅,可比起之前的孝服,只给人耳目一新之感。
“多谢将军关心,妾身和傲儿一切都好。”蔺蕴兰让丫鬟搀扶着,跟在梁世中身后温言道:“夫人平日里悉心关照,不仅待妾身与傲儿亲如家人,又一直为妾身请御医调养,妾身……只觉太叨扰将军和夫人。”
“既然是一家人,不必说这些。”梁世中不以为意,走至中院时,男人不经意的抬眸,却见天边悬着一轮明月,那月光朦胧温柔,犹如少女的面庞。
梁世中望着那轮明月,脚步却是倏然停在了那里。
“将军,是有心事?”蔺蕴兰缓步走到梁世中身后,见男人如此,遂是轻声言道。
梁世中转过身,只低声道了两个字:“没有。”
语毕,梁世中看向蔺蕴兰,又是言道:“有阵子没拷问傲儿的功课,傲儿近日书读的如何?”
“有劳将军关心,傲儿近日在读《大学》与《孟子》,夫子教的用心,他学的也用心,比起之前大有长进了。”
“在燕州的时候,你就是出了名的才女,有你教导,傲儿今后必成大器。”梁世中点了点头,语毕,见已是走到蔺蕴兰居住的院外,男人遂是停下了步子,与之道:“我就送到这,你早些安置吧。”
见梁世中欲走,蔺蕴兰眸心一动,出声唤住了他:“将军……”
梁世中向着她看去。
蔺蕴兰掩下眸子,踌躇片刻,终是十分轻微的道出了一句:“屋里已备下茶水,不知将军能否进屋饮上一杯再走。”
那一句细若蚊哼,刚说完,女子苍白的面容上便是飞上一层淡淡的晕红,只让那张面庞愈发动人起来。
见梁世中许久不曾出声,蔺蕴兰抬起眼眸,就见梁世中立在那,高大的身形逆着光,让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,只听男人沉稳的声音与自己开口,道了句:“蕴兰,我一直将你当做弟妹。”
男人话音刚落,蔺蕴兰的脸庞便是涨得通红,她的手指绞着手中的丝帕,颤声道:“将军……”
不等她继续说完,梁世中已是打断了她的话:“只要我梁世中活一天,便会照顾你们母子一天,至于傲儿,与我亲子也并无区别,你不必如此。”
男人说完,便是转过了身子,离去前,他默了默,又留下了一句:“以后,也不要起这等心思。”
蔺蕴兰心头一震,望着男人的背影,那一句挽留的话几乎到了唇边,却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。
看着蔺蕴兰的眼中满是凄清之色,宝悦瞧着不忍,只上前重新搀住她的身子,与之小声道:“夫人,外头天凉,咱们回屋吧。”
“宝悦,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知羞耻,”蔺蕴兰缓缓回眸,看向宝悦的眼睛,“夫君的丧期刚过,我便想着向将军投怀送抱,可偏偏,他还不愿要我。”
说完,女子唇边浮起一丝苦笑。
“不,夫人,奴婢都明白,您全是为了傲儿少爷。”宝悦望着蔺蕴兰的眼眸,又是轻声说了下去,“夫人,您恕奴婢多嘴,多说一句,大将军的身份在这儿摆着,他既然说了会一直照顾您和傲儿少爷,自会说到做到的,您实在不必如此啊。”
蔺蕴兰摇了摇头,将目光复又向着梁世中离去的方向望去,又轻又柔的吐出了一句:“宝悦,我其实并不只是为了傲儿,我也,是为了我自个……”
宝悦心头猛跳:“夫人,难不成您对将军……”
蔺蕴兰眼眸如水,在这一刻透出了一股柔和的光,她不曾回答宝悦的话,而是自顾自的开口:“很多年前,还是在燕州的时候,那时候将军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,却带着手下的将士打出了震惊朝堂的的燕州大捷,燕州城里未出嫁的女儿家,有谁不想嫁给他。”
大将军府。
朱成静一袭家常浅碧色曳地收腰长裙,外罩一件缎绣氅衣,一双杏眸在打点好的行装上仔细瞧过,见每一样都是细致妥帖,眸中遂浮起一丝满意之色,微笑道:“还是你心细,吃的用的都备的这般齐全。”
听得朱成静的话,蔺蕴兰亦是微微笑了,温声道:“妾身闲来无事,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,也是为将军和夫人分忧。”
朱成静笑了笑,念起即将出征的丈夫,眼瞳中便是浮起了几分忧色,唇角的笑意也是隐去了,轻轻叹了口气:“将军这一走,又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回来。”
“将军身经百战,这一次也定会平安归来,夫人无需太过忧心。”蔺蕴兰温声道。
朱成静点了点头,见蔺蕴兰身姿窈窕,如弱柳扶风般的立在那,遂是向着她招了招手,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,温声道:“我近日瞧着,你这气色倒比先前好上了许多,给你把脉的大夫也说,你这身子是大好了。”
“将军和夫人体谅妾身,妾身每日里吃的药俱是难得的珍品,日子一长,身子自然是好了。”蔺蕴兰的面上噙着温柔的笑意,坐在了朱成静身边。
“那一晚的事,我也都听说了。”朱成静默了默,却是蓦然吐出了一句话来,她这句话话音刚落,蔺蕴兰的面庞先是一热,继而便是慢慢苍白了下去。
“你也晓得,我一直将你当做自家妹子,我也是打心眼里的盼着,将军能收了你。”朱成静向着蔺蕴兰看去,缓缓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夫人,将军已和妾身说了清楚,他将妾身当做弟妹,那妾身这一辈子,便只会是他的弟妹,”蔺蕴兰迎上了朱成静的目光,静静的开口:“再不会……也不敢,再有别的念头。”
朱成静闻言,便也不曾再说什么,只轻轻拍了拍蔺蕴兰的手。
蔺蕴兰微微垂下眸子,念起梁世中,她的心里浮起几分酸涩,却仍是柔声道:“夫人福泽深厚,将军虽蓄有姬妾,可夫人与妾身都知道,那些姬妾不过是做做样子,将军何曾放在心上?这样多年来,将军身边唯有夫人一人,真真是难得。”
朱成静将茶碗轻轻搁下,淡淡笑道:“将军心里想着的都是金戈铁马之事,至于女色,他的确是不怎么上心。”
蔺蕴兰抬眸,望着朱成静的目光中满是歆羡之意,她刚欲再说什么,却听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,听得这阵声音,蔺蕴兰心跳的顿时快了起来,而一旁的朱成静已是站起身子,面含笑意的迎了出去。
“将军,您回来了。”朱成静望着面前的丈夫,神色间满是欣喜之色。
梁世中微微点头,目光却是向着屋里看去,蔺蕴兰甫一迎上他的目光,便是掩下眸子,向着他深深的行了一礼。
梁世中也不曾说什么,只在主位上下坐下,一碗茶水还不曾饮完,就见管家匆匆上前,向着梁世中恭声道:“启禀将军,外面来了两位公子模样的哥儿,说是求见将军。”
梁世中握着盖碗的手势微顿,一旁的朱成静已是蹙起眉,与管家斥道:“可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,将军诸事缠身,哪里是旁人说见就能见的?”
“夫人息怒,若是旁人,打发了也就是了,可那位哥儿瞧起来倒也颇有几分来头,又口口声声说有要事要找大将军,还给了老奴一样物事,让老奴呈在大将军面前。”那管家说着,便是双手将一样东西送到了梁世中面前,朱成静与蔺蕴兰一道看去,却见那东西不是别的,竟是一枚黄灿灿的橙子。
梁世中伸出手将那枚橙子接过,黑眸便是浮起了笑意,他看向管家,吩咐道:“请他们进来。”
语毕,不等那管家离开,梁世中却又是将其唤住了,他站起身子,微微一哂道:“罢了,我亲自去。”
将军府的大门外,沈妙澄与朝云皆是做男儿装束,待听得将军府的大门让人从里面打开后,沈妙澄刚一抬眸,便看见那一道挺拔英气的身影。
“梁世中!”沈妙澄眼瞳一亮,当下便是向着他招了招手,喊出了他的名字。
闻言,梁世中身后诸人皆是一惊,似是不曾想到这般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,居然敢这般连名带姓的称呼大渝的大将军。
朱成静的目光落在沈妙澄身上,沈妙澄今日做男装打扮,一头乌发尽数束于发顶,又将眉毛画粗,画出了剑眉入鬓的样子,一眼望去,活脱脱是个俊美的少年公子。
朱成静起先只觉沈妙澄有些面熟,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,蓦然,她想起方才管家送来的那一枚橙子,朱成静心头一紧,再看沈妙澄即便做男儿装束,也掩盖不住如白玉般无暇的肌肤,当下再无怀疑,已是认了出来。
“妾身见过昭阳公主。”朱成静收敛心神,向着沈妙澄行下礼去,见状,一干人等顾不得惊讶,只纷纷随着朱成静拜了下去。
“梁夫人快快请起。”见状,沈妙澄慌忙上前扶起了朱成静的身子,见自己这般轻易便被朱成静认了出来,沈妙澄有些赧然,道:“梁夫人别见怪,我想出宫,便只能伴作这个样子。”
朱成静微微摇头,一旁的梁世中见状,只与沈妙澄道了句:“先进府再说。”
大厅中。
沈妙澄坐在主位,朱成静亲自上了茶点,而后与沈妙澄微微福了福身子,温声道:“公主稍坐,妾身先行告退。”
见朱成静要走,沈妙澄忙一把拉住了她,“别别别,夫人不用告退,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要求大将军,夫人一道听便是。”
朱成静闻言,便是向着梁世中看去,见他微微颔首,朱成静遂是走到了丈夫身边。
“说吧,公主找我是为了何事?”梁世中向着沈妙澄看去,问道。
“梁世中……”沈妙澄刚喊了一声他的名字,却察觉到身后的朝云轻轻的戳了戳自己的脊背,她当下察觉,顿时改了口:“大将军……”
梁世中闻言,便是淡淡笑了,与沈妙澄道;“公主这个称呼倒是稀奇。”
“以前是我不懂事,得罪了大将军的地方,还请大将军千万不要往心里去,”沈妙澄的声音软糯,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,她的眼瞳澄澈,继续道:“我听说漠格汗王派兵攻打燕州,大将军不日便要领兵前往燕州作战了,可我小姑姑还在漠格,我怕两国一开战,小姑姑的处境会很危险,我想求大将军,若是打下了漠格,能不能将我小姑姑从漠格带回来?或者,能不能想个法子,保住小姑姑的性命?”
“你是说永慈公主?”梁世中吐出了一句话来。
沈妙澄忙不迭迟的连连点头,“对对对,我的小姑姑就是永慈公主,她嫁到漠格已经十年了,漠格汗王对她很不好,如今两国又要打仗了,漠格汗王更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了……”
说到后来,沈妙澄想起那日图归糜与自己所说的话,鼻子便是一酸,只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,直到身后的朝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胳膊,在她耳旁低低的说了句:“公主,您别难过,好好跟大将军说。”
沈妙澄向着朝云看去,和她点了点头。
“将军,”见丈夫的目光落在沈妙澄身上,朱成静心思一转,已是温声开口道;“永慈公主嫁到漠格时,公主年岁还很小,难得公主竟还记得永慈公主,对永慈公主又有这般深厚的孺慕之情,您不妨就答应了公主吧。”
“夫人说的是,小姑姑嫁到漠格时我虽然只有六岁,可我一直记得小姑姑对我的好,”沈妙澄说着,目光只复又向着梁世中看去,祈求道;“就算不是小姑姑,哪怕是我们大渝任何一个女人,听到她在漠格人手里受苦,想来大将军也不会置之不理的,因为大将军自己曾说过,用一个女人去换取太平,那要您这个大将军又有什么用?”
梁世中闻言,一双鹰隼般的利眼便是向着图归糜看去,他拔出腰间的佩刀,与怀里的沈妙澄低声叮嘱了一句“坐好”,自己则是从马背上一跃而起,向着图归糜杀了过去。
沈妙澄看着缠斗在一处的两人,不论是梁世中,还是图归糜,他们的身形都是快的让人看不清楚,她看着看着,只觉眼前一黑,竟是要从马背上落下去,幸得一旁的侍卫扶住了她的身子,焦急的喊着她:“公主?公主?”
沈妙澄本想答应一声,可眼皮却是越来越重,终是陷入了昏睡之中。
待沈妙澄醒来,天色已是暗了。
她迷迷糊糊的向着周遭看去,就见自己处身于一处营帐中,她的身上盖着一条披风,一瞧便知是男人用的。
她刚动了动身子,便觉得周身的骨架都好似要散了般,脚心与手腕处的伤痕更是火辣辣的疼,只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,不等她起身,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,似是不止一人,沈妙澄一惊,想也未想便是合上了眸子,又是装睡了起来。
“你熟读医书,替公主看看。”
沈妙澄躺在榻上,就听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,是梁世中的声音。
接着又是一道男声响起,只恭恭敬敬的称是,继而沈妙澄察觉到有人探上了自己的手腕,似是在替她把脉。
“将军不必担心,公主只是受了惊吓,又加上不曾好好歇息,这才晕了过去,让她好好睡一觉,就没什么事了。”
少倾,沈妙澄就听方才那道声音开口,与梁世中道出了这一句话来,他的话说完后,帐子里便是安静了下来,梁世中不曾再说什么,只微微颔首,那男子便是退了出去。
“行了,别装睡了。”梁世中在塌前坐下,向着沈妙澄低语。
沈妙澄一怔,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英气果毅的面容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?”沈妙澄仍是躺在那,这一番折腾险些去了她半条小命,让她看起来十分虚弱与苍白,唯有那一双眼睛却仍是澄如秋水般,灵气而动人。
“下回再装睡,记得眼睫不要乱动。”梁世中黑眸深敛,与她低声道。
沈妙澄撇了撇嘴,想起了图归糜来,便是问道:“图归糜呢?”
“你知道他的名字?”梁世中微微蹙眉。
沈妙澄点了点头,“他是漠格的使臣,在宫里的时候,还悄悄去找过我。”
说完,沈妙澄微微坐起身子,十分紧张的看着梁世中,问道:“他的武功很厉害,你把他打跑了吗?”
“嗯。”梁世中点了点头,为她将披风盖严,沈妙澄看着男人伸出的胳膊上缠着纱布,当下便是问道:“你也受伤了?”
“一点小伤不要紧。”梁世中不以为意,视线却是落在沈妙澄露出的手腕上,看着上面的伤口,男人眸心微沉,“他受了重伤,我已经命人去追,你放心,他跑不了。”
“你把他打成了重伤?”沈妙澄似乎十分惊讶,她想起自己在刚被图归糜掳走后,也曾想着与他过上两招,可还不等她靠近,图归糜便是将她捆住了,她望着眼前的梁世中,回想起他与图归糜的交手,沈妙澄有些讪讪道;“那次在训练场,你是让着我的?”
“不然你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?”梁世中睨着眼前的小人,哑然道。
“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沈妙澄脸庞发热,只不愿再详谈此事,想起他犹如从天而降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,就连此时想起来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蓦然,她又想起了图归糜在山下杀死的那两个暗卫,她似是猜到了什么,只望着眼前的男人又是说道:“那两个暗卫是你的人?”
“小脑瓜还挺有用。”梁世中淡淡一哂。
“你派人跟踪我?”沈妙澄坐起身子,当下便是急了。
“你这般毛手毛脚,不跟着你,难道让你去当漠格王的小阏氏?”梁世中看着她瘦的尖尖的下颚,念起她这一路受的苦头,声音中便是含了两分冷峻。
“你还说,都是因为你这张乌鸦嘴。”沈妙澄气急,她向着周遭看去,又是问道;“这里是在哪?我大哥呢?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?”
“太子殿下在军中,我得到暗卫的消息,便带了一支轻骑过来救你,”梁世中耐着性子和她解释,“咱们现在这里歇息一晚,等明日一早再赶路,去和大军汇合。”
听得明日便能去见兄长,沈妙澄心下一宽,她看着梁世中腰间的水壶,眼睛顿时亮了,忍不住舔了舔干渴的唇畔。
“想喝水?”梁世中察觉到她的举动,遂是将腰间的水壶取下,送到了她面前。
沈妙澄接过水壶,却也不喝,只眼巴巴的看着他,问了句;“梁世中,这是不是你喝过的?”
“嗯。”
得到男人的回复,沈妙澄便将水壶递了回去,和男人道了声;“那我不喝了。”
“我喝过的水有毒是不是?”梁世中的脸色沉了下去。
“你用过的水壶,我才不要用。”沈妙澄小声嘀咕着,将那水壶往梁世中怀里一塞,自己则是躺了回去。
梁世中看着她的嘴唇裂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,他的眸心暗的噬人,他什么也不曾说,只取出匕首,手起刀落间,壶口已是被他削去了。
“喝吧。”男人将水壶放在了沈妙澄身侧,与其道了句;“喝过早些歇息。”
说完,梁世中站起身,离开了沈妙澄的帐子。
大军驻扎在虎峡关。
一早,沈元灏便是起身,只在营口处不停的踱着步子,目光不时向着远处望去,却始终不曾见到梁世中一行的身影。
“殿下稍安勿躁,昨日收到传书,大将军已经找到了公主,眼下公主和大将军在一起,定是安全的。”护卫上前,与沈元灏恭声道。
“一日见不到澄儿的人影,我便一日不放心。”沈元灏微微蹙眉,想起妹妹,心里当真是蕴满了牵挂。
“殿下,大军已经在此地驻守三日了,依属下愚见,还是早日开拔,尽快赶到燕州才为良策。”
“再等一天,如果梁世中今天还没有回来,孤再下令不迟。”
见沈元灏如此说来,那护卫便不敢再说什么,只无声的退下,与沈元灏一道在营口处相候。
不知过去了多久,沈元灏就听一声“大哥”遥遥从远处传来,他心思一紧,起先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,直到身后的护卫向着远处指去,与他道:“殿下快看,似乎是大将军回来了!”
沈元灏眸心一震,举目望去,但见远处尘土滚滚,的确有一支轻骑向着虎峡关的方向疾驰而来。
“大哥!”沈妙澄隔着很远便看见了哥哥,不免十分欢喜,她自马背上高高的扬起手,向着沈元灏大喊。
“澄儿,是澄儿!”沈元灏眼瞳中精光大盛,待轻骑赶到后,他已是快步上前,一举便将沈妙澄自马背上抱了下来。
“让大哥看看,那个漠格人有没有欺负你?”沈元灏盯着妹妹苍白消瘦的一张脸,眸心顿时紧涩了起来,他在沈妙澄周身上下打量着,与她哑声道。
沈妙澄本有一肚子的苦水想和哥哥诉,恨不得将图归糜一直捆着自己,不停地驱使她赶路,并将她的手腕与脚心都磨破的事全都告诉沈元灏,可当她看见兄长蕴着担忧与焦急的眸子后,那些话便是被她咽了回去,她的眼瞳含笑,只故作轻松道:“没事的大哥,那个漠格人没欺负我,我这不好端端的吗?”
“快随大哥回营,让随行的御医给你好好看看。”沈元灏语毕,目光越过妹妹,向着梁世中看去,他看着男人已是下马,向着兄妹两人走来,沈元灏眸心微暗,待梁世中走近了,他向着梁世中拱起手,道:“澄儿这次能够脱险,还要多谢大将军。”
“殿下言重了,还是快些将公主带进去,请御医诊治要紧。”梁世中沉声道。
元和殿。
“末将见过皇上。”梁世中微微俯身,向着主位上的崇安帝行了一礼。
“大将军免礼。”崇安帝沉声开口。
“听闻皇上已经答应了漠格使臣,要将昭阳公主嫁到漠格。”梁世中的眼眸深邃,笔直的向着崇安帝看去。
崇安帝微微颔首,“大渝经过多年战乱,国库空虚,兵力不足,实在不宜与漠格开战,所以朕……”
崇安帝眸中有精光闪过,与梁世中继续道:“已决意将亲女下嫁,并将乌尔台,察和,与束木三城作为陪嫁,为大渝换得几年休养生息的时机。”
梁世中不动声色,只道:“若皇上此次将公主与三座城池拱手相送,下回漠格人再来索要,大渝又哪还有第二位嫡公主可以嫁到漠格?而一旦乌尔台,察和,束木三城落入漠格人手里,大渝将会在北境失去屏障,日后漠格人南下更是有了可乘之机。”
梁世中的话音刚落,崇安帝的脸色顿时一变,沉声道:“大将军不必多言,朕心意已决。”
“还请皇上收回成命。”梁世中复又抱拳,他的黑眸雪亮,只向着崇安帝一字字的开口:“太平永远都只能打出来。”
“漠格人不是北羌人,可以待在原地等你屠杀,漠格人生性凶残,骁勇好斗,大渝在正平帝,宣武帝时都曾数次派兵与之交手,可次次都是铩羽而归,就连高祖皇帝在世时,还曾御驾亲征,却险些被漠格人俘虏,”崇安帝嗓音蕴着隐隐的沙哑,与梁世中喝问道:“大将军究竟是何来的信心,觉得自己一定能打败漠格,立下这绝世功勋?”
“皇上若信得过末将,就请让末将出征漠格,为大渝打下一个太平来。”梁世中眸心深沉,只迎上崇安帝的目光,他并不曾回答崇安帝的话,似乎崇安帝方才那一番话压根无需他作答。
“末将也知道皇上的顾虑,末将答应皇上,此战结束后,末将会将兵权上交给朝廷,此后,只当一个闲散军候。”不等崇安帝说话,梁世中又是开口,一语言毕,崇安帝眼眸剧缩,良久,方才哑着声音问了句:“梁世中,你此言当真?”
梁世中淡淡勾了勾唇,似是觉得崇安帝的话十分可笑一般,他将眼眸低垂,沉稳有力的声音言了句:“请皇上成全。”
凤华宫。
“怎么样了?”看见朝云回来,沈妙澄眼睛一亮,连忙上前问道。
“公主,”朝云面含笑意,与沈妙澄道:“皇上已经告知了漠格使臣,说您年纪还小,他和皇后都想再多留您几年,婉拒了这门婚事。”
听得朝云这番话,沈妙澄只觉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巨石终是卸了下去,她的眸心明亮,似是不敢详细般的开口:“真的?阿爷真的不会把我送到漠格去了?”
“真的,”朝云点了点头,念起打听来的那些话,朝云微微一顿,才继续说了下去:“不过朝堂上闹得十分厉害,很多大臣都跪在元和殿外求皇上同意这门婚事,唯有大将军力排众议,坚决反对您去漠格和亲,有朝臣说如今国库空虚,户部实在拿不出银两,也是大将军,他……”
“他怎么了?”沈妙澄怀里抱着一个趣致可人的布娃娃,一双眼睛既是紧张又是好奇的看着朝云。
“大将军将皇上历年来给的赏赐,和他自己经年攒下的家私全都充作了军饷。”
“他将自己的家私充作军饷,来打这一场仗?”沈妙澄的美眸中是慢慢的惊讶,她一直觉得梁世中贪慕权势,竟不曾想他会有如此胸襟。
朝云点了点头,她看了沈妙澄好一会,只将沈妙澄看的不自在起来,忍不住问她:“朝云姐姐,你干嘛这样看我?”
“公主,”朝云声音轻柔,低声道:“奴婢觉得,您要当心大将军。”
“怎么说?”沈妙澄一怔。
“大将军此番坚决不同意您去漠格和亲,虽是为了大渝,可奴婢觉得,他……更是为了你。”
“为了我?”沈妙澄心里一跳。
朝云点了点头,“大将军看您的眼神,和看别人的都不同。”
“朝云姐姐的意思是,梁世中喜欢我?”沈妙澄回想起梁世中看自己的眼神,一颗心倒是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。
朝云却是缓缓摇了摇头,又是推心置腹的说了下去:“公主,像大将军那样的男人,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,儿女私情在他心里压根是没什么位置的,就算有位置,怕也只占了一点点的地方,何况就那么一点点的地方,也不可能只有您一个人,他家中有妻有子,还养着无数的美妾,这样的男人,即便喜欢女人,想来也不过是当个玩物罢了,哪里会有真心呢?”
沈妙澄听得似懂非懂的,只抱着布娃娃坐在了软塌上。
“奴婢是怕,若是他这次当真打败了漠格,他要问皇上要您,那该怎么办?”朝云在沈妙澄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,眸心中透着担忧之色。
“朝云姐姐,我对他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,他应该不会想娶我,”沈妙澄有些心慌,念起那日与梁世中在御园里的见面,又是说道:“况且,我都已经和他说过了,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朝云微微蹙了蹙眉,轻声道:“奴婢也说不好,奴婢只觉得,不管是漠格汗王,还是大将军,都不是公主的良配,我们公主,应当嫁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儿,一生一世的宠着你才好。”
“朝云姐姐,”听出朝云话音中透出的忧虑,沈妙澄心中一软,只握住朝云的手,和她道:“你不要担心,这一次,我不会再嫁给漠格汗王了,至于大将军,就像你说的,他都有妻有子了,再说了,就连淑荣姐姐那样温柔贤淑,他都不肯要,又何况是我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?”
朝云听着沈妙澄的话,一颗心仍是有些七上八下的,可望着沈妙澄那双纯澈动人的眼睛,她终是什么也不曾继续说,只与沈妙澄点了点头。
“公主,公主您快醒醒。”
朝云轻轻推了推沈妙澄的身子,沈妙澄被人搅了清梦,刚想发脾气,可一看是朝云,那股气便是消了,只睡眼惺忪的开口:“朝云姐姐,你这么早来喊我做什么?”
“皇上命太子殿下监军,要与大将军一道前往漠格。”
听得朝云的话,沈妙澄的睡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,她倏地从床上起身,惊讶道:“大哥也要去漠格?”
朝云点了点头,“事先谁也不晓得,可皇上一早下了一道圣旨,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进宫,去面见帝后辞行了。”
沈妙澄有一瞬间的恍惚,待得回过神来便是什么也顾不得,甚至也不曾更衣,当下便是踩上绣鞋,向着殿外跑去。
“公主,公主……”见状,朝云吓了一跳,只匆匆取了件披风追了出去。
元和殿外,沈元灏一行刚欲离开,就听得一道柔嫩的女声自身后响起,唤着他:“大哥!”
沈元灏一怔,顿时停下了步子,刚回眸,就见沈妙澄向着自己追了过来,她似是刚起床,还不曾梳妆打扮,一头乌发就那样披在身后,她的眼中透着几许惶然,看见沈元灏的一刻,眼圈便是红了起来。
“大哥……”沈妙澄气喘微微,见沈元灏一袭箭袖劲装,的确是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。
“这样子跑出来成何体统?”沈元灏有些无奈,眸心却是透着暖意,他伸出手,轻轻抚了抚沈妙澄的发顶。
“大哥,你要去漠格吗?”沈妙澄眸光如水,满是担忧之色。
“嗯,”沈元灏点了点头,“父皇命我监军,随三军一道赶往漠格。”
“可你从没上过战场,这一路又这样遥远,你,你怎么能受得了?”沈妙澄望着面前如芝兰玉树般的哥哥,念起这一路他要受的苦,与那些未知的凶险,只觉心里难受的厉害,忍不住就想掉泪珠子。
“傻妹子,”沈元灏微微笑了,他握住沈妙澄的肩头,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:“梁世中能做到的事,你大哥未必做不到。”
“你自己留在宫里,不要任性,要听阿爷和阿娘的话,不要乱跑,知道吗?”沈元灏望着沈妙澄,念起妹妹平日里的小性子,委实是一千一万个放心不下。
“大哥,你不要上战场,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。”沈妙澄攥着沈元灏的衣角,话音里已是带了几分哭腔。
“傻子,你哥哥的命金贵,旁人的命就不金贵了?”沈元灏一笑置之。
“别人我管不了,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。”沈妙澄扑在了沈元灏的怀里,抱住了哥哥的腰,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。
“好了,别哭,”沈元灏拍了拍妹妹的后背,他的眼瞳中却有暗光闪过,只与怀里的妹妹安慰道:“漠格人敢打你的主意,你等着,大哥这次定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,为你出气。”
沈妙澄摇了摇头,她压根不在乎漠格人如何欺负了自己,她只盼着兄长能平平安安的。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将兄长派去监军,她只知道此去路途遥远,战场上又是凶险万分,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都尚有可能血洒沙场,又何况是一直长在深宫,养尊处优的大哥呢?他哪里能去打仗?
“行了,这样大的丫头,让人瞧见了可不要笑话。”沈元灏淡淡笑了,只松开了妹妹的身子,为她将腮边的泪水拭去。
“我带了护卫,不会有事的。”沈元灏晓得妹妹的心思,只和她温声道。
沈妙澄吸了吸鼻子,只轻轻点了点头,沈元灏最后看了她一眼,叮嘱了一句“照顾好自己”,语毕,沈元灏刚欲离开,沈妙澄似是又想起了什么,只攥住了大哥的衣角,又道:“大哥,小姑姑也在漠格,你这次去,别忘了和大将军一起把她接回来。”
沈元灏微微一笑,只和妹妹吐出了三个字:“你放心。”
待沈元灏一行离开后,沈妙澄却仍是怔怔的站在原地,她看着兄长的背影越来越远,直到朝云上前将那件披风为她披在了身上,沈妙澄一怔,这才回过神来。
“公主不要担心,太子殿下身份尊贵,此去又只是监军,他不会有事的。”朝云温声安抚道。
沈妙澄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复又向着沈元灏一行看去,只见他们离开了宫门,再也瞧不见了。
漠格。
“阏氏,刚刚收到的消息,大渝已经出兵,只怕再过不久,漠格和大渝就会有一场大战。”
青儿守在塌前,与沈英月很小声的开口。
沈英月面色苍白,听得青儿的话便是微微睁开了眼睛,她的眸心透着凄楚之色,却是低低的笑了,“大哥宁肯与漠格开战,也不愿将澄儿嫁来。”
听得沈英月的话,青儿心里只觉不是滋味,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。
沈英月慢吞吞的从塌上起身,刚一动弹,身上的伤便是疼得入骨,一旁的青儿瞧见,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,并为她将外衫披上。
“自己嫡出的女儿自然是要疼着宠着,不似庶母所出的妹妹,说不要,就不要了。”沈英月说着,只发出一记十分低哑的笑声,那笑声苍凉,蕴着无尽的苦涩。
“阏氏,您先别难过,兴许,兴许这一仗大渝能够打赢,说不准到时候,咱们就可以回大渝了。”青儿的眼睛中迸发出一抹光彩,安慰着面前的女子。
沈英月闻言,唇角却是浮起一丝苦笑,“你觉得,咱们能等到那一天吗?”
青儿神情一怔,眼中的光倏然黯淡了下去。
“只怕那时候,汗王第一个就会杀了我。”沈英月倚在青儿身上,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座破败不堪,四处透风的帐篷,自从大渝拒婚的消息传回了漠格,她在漠格的处境更是艰难起来,从前的帐子再不能住了,汗王直接将她们主仆关在了这里,她甚至不敢去想,当两国当真打起来后,汗王又会如何折磨自己。
“青儿,”沈英月缓缓握住了青儿的手,她的眼睛中满是凄凉,只微弱道;“若有一天,汗王要将我送去俘虏营,或将我送到前线,你就杀了我,别再让我受辱……”
“阏氏,您别这样说,”青儿听得沈英月的话,一颗心顿时酸楚难耐,她噙着泪,不停地安慰道:“您再忍一忍,总会有法子了,我已经传书给了图归糜,只要图归糜能想法子将昭阳公主送来,汗王就不会再折磨你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沈英月大震,一把攥住了青儿的手,“你传书给了图归糜?”
青儿点了点头,与沈英月低声道:“我以您的名义传书于他,将您的情形都说了清楚,图归糜……他会想法子的。”
“他要想什么法子?”沈英月凄声道,“澄儿是我的侄女!我一个人在这里受苦还不够,还要将她也搭进来?”
“同为大渝的公主,凭什么您在这里受尽苦楚,她却在大渝享受荣华富贵?”青儿徒然拔高了声音,她的眼中含着泪花,就那样与沈英月道:“若她不来,汗王就会将您送到俘虏营,您哪还有命在?她若来了,两国也不用再打仗了,这样不好吗?
“你,你们……”沈英月望着面前的婢女,一时间只觉五味陈杂,急怒攻心,竟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。
“阏氏,我和图归糜都是为了您而活,您好,我们才能好。”青儿上前为她拍顺着后背,她的目光殷切,只望着沈英月的眸子近乎祈求道;“您不要放弃,您要好好活着,好吗?”
沈英月迎上青儿的视线,心中却是一酸,她合上了眸子,无声的落下了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