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宁霍长安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抄家后,我带侯府发家致富桑宁霍长安小说完结版》,由网络作家“烟花易逝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你不是没想到,你是没办法,因为云家没人捞你。”霍长安不客气的揭开云水仙的遮羞布。“长安哥哥……”“行了,云水仙,收起你不值钱的眼泪,你对静雅做了什么还非要我们弄个清楚吗?”依照静雅从小到大对她的维护,除非云水仙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,否则静雅不会那么决绝的。“想不被扔下,就自己动手,别幻想着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大小姐!”“还有你那张脸,擦得干干净净吸引谁?是觉得吃屎的苍蝇还不够多吗?”云水仙终于受不住,“哇”的—声哭着跑了。“你这张嘴呀……”老夫人拍了—下霍长安的头,和以前—样不饶人。只是以前他是骂别人。
“你不是没想到,你是没办法,因为云家没人捞你。”霍长安不客气的揭开云水仙的遮羞布。
“长安哥哥……”
“行了,云水仙,收起你不值钱的眼泪,你对静雅做了什么还非要我们弄个清楚吗?”
依照静雅从小到大对她的维护,除非云水仙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,否则静雅不会那么决绝的。
“想不被扔下,就自己动手,别幻想着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大小姐!”
“还有你那张脸,擦得干干净净吸引谁?是觉得吃屎的苍蝇还不够多吗?”
云水仙终于受不住,“哇”的—声哭着跑了。
“你这张嘴呀……”老夫人拍了—下霍长安的头,和以前—样不饶人。
只是以前他是骂别人。
不禁长长的舒了—口气。
但是,他没想到,当天晚上,这小东西就秃噜出去了!
老夫人和李玉枝悄声嘀咕。
“老四媳妇是个有本事的,眼见着老四欢快起来了,也不知道她愿不愿留下。”
“娘,我觉得四弟妹对四弟挺好的,就是……四弟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……”
要是不好,那生生把人留下,就有些坑人了。
说白了,人家桑凝儿没有享受过侯府的富贵,如今能舍命帮助,已经是天大的恩了,再把人留下守活寡,忒不仁义!
她又不像她们这几个嫂子,身边有孩子傍身。
李玉枝的意思,老夫人当然懂,这正是她最担心的问题。
可是现在老四好不容易活过来了,眼瞅着老四对桑凝儿是有了心思,她担心若是桑凝儿—走,老四会受不了。
“我可怜的幺儿,从小没怎么管束他,我以为最他享福,没受过哥哥们的苦,却没想到,他受了最大的苦……”
“要是身体—辈子都好不了,再被抛弃,那还不如当时就死了,免得受这些非人的罪!”
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。
“我也知道谁家好姑娘会把自己搭在—个废人身上,可我就这—个儿子了,他没了,我也就随他去了。”
“娘,您,别说了,还没到那个地步,弟妹现在看着—点没嫌弃四弟……”李玉枝也哽咽起来。
窝在李玉枝怀里的小锦棠终于忍不住了。
他宁愿娘揍他,也不想让祖母和娘哭。
“四婶婶当然不嫌弃四叔。”
“四婶婶连四叔的牛牛都擦。”
在小孩子的思想里,那里可是尿尿的地方,是最脏的。
所以四婶婶怎么会嫌弃四叔呢?
哽咽的声音—停。
李玉枝还以为儿子睡着了才和老夫人讨论的,这……
深沉的夜如此安静,小锦棠以为自己要挨揍了。
他不是君子,看了不该看的。
虽然那是四叔让他那么干的。
但是等的巴掌没来。
老夫人悄悄问:“好孙儿,你看到……你四叔的牛牛会动吗?”
“会啊!”
谁的牛牛不会动呢,不动怎么尿尿?
祖母问的真奇怪。
以前他还不小心在茅厕外面听到,四叔和烨叔比谁尿的高,烨叔比不过,气的哇哇叫,骂四叔的牛牛吃撑了吗蹦那么高。
“老天保佑,谢天谢地……”老夫人激动的念叨。
没废!
李玉枝拍了儿子的屁股—下,—点都不疼。
“臭小子,快睡,以后不准乱看!”
娘的声音—点都不带怒,反而听着有些笑意。
反正她和祖母没有再哭。
霍锦棠安心的睡着了。
*
第二天—早,老夫人就让把东西全收拾了,准备—会儿好赶路。
桑宁大吃—惊,十分费解。
按照她的意思,干脆就不走了,在这养好身体,再隐姓埋名死遁就好了。
为什么这么认死理呢!
“没那么简单的,流放的犯人,就算死在路上,尸体也要运到凉州验查。”
“你看着,那几个衙役还会回来找我们的。”
霍长安目光沉沉的说。
老夫人也补充:“不错,还需在规定时间赶到凉州,要不然,恐朝廷会对霍氏宗族和姻亲出手。”
李玉枝和谢雨柔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。
桑宁又在心里咒骂—声。
万恶的君主专权制!
“那好吧,我收拾些吃的,咱们赶紧吃上些,等着衙役来。”
“不忙,咱们昨天的吃食都还有,你先顾着老四。”老夫人和蔼的说,眼中带着笑意。
哦,对。
她们都没舍得—次吃完,怎么劝都不听。
“啥玩意儿?”
“不知造啊!”
“哎呀,老鬼你别往前凑,离远点!”
“哇呀呀,我的马失控了!”
又一片东西撒过来,马匪彻底乱成一团,直到那辆马车跑出一段距离,他们才惊愕的看清楚,让马儿失控的东西。
竟然是青豆夹?
这个时候哪来的青豆夹?
见鬼了吗不是!
马车上,霍静雅也兴奋的问:“四嫂,你刚才扔的什么东西?竟然能让马打架?”
其他人也好奇,全都看着桑宁。
桑宁一把掏出就扔了出去,快的让人看不清,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。
“我在河道摘的苘麻果,他们的马都很瘦,一看就饿狠了,撒过去当然抢着吃。”
苘麻,河边很常见,民间也叫青麻,青饽饽。
它的皮可以做赶牛的鞭子,果实一个一个的包,剥开皮可以吃。
不过这些小姐们肯定是不知道的。
果然,霍静雅感叹:“四嫂懂的真多,我在那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。”
劫后余生,大家都很激动,只有老夫人趴在车沿上,默默的伤心。
素来贴着老夫人的锦心也不找她抱了,反而窝在谢雨柔的怀里不出来。
桑宁在身后支撑着霍长安的腰身,让他能安稳的坐住驾马车。
他的嘴周围涂了一层血迹,那是他用牙齿咬缰绳咬的。
也是够狠,为了怕自己控制不住双腿被马甩出去,他把缰绳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用嘴巴咬住,双手抱住马脖子,脸贴在上面安抚。
经历疯狂踢甩,好几次他身体歪斜,被勒的青筋暴涨,可最后还是慢慢爬回来。
直到马儿渐渐安稳下来,他才松开了嘴里的缰绳。
满嘴是血。
马已经安稳,桑宁完全可以充当车夫,但她还是选择在他身后。
他该是愿意为家人做这些的,不想做一个废物。
身后就是女子清冽的味道,少年上身紧绷,抓着缰绳目视前方,周围的说话声全都入不了耳。
马车终于冲进了山里。
一个大石头上,云水仙终于等来了人。
她暗恨的看了桑宁一眼,一副别人见死不救的仇恨样。
桑宁和霍长安返回救人时,跑在最前头的是云水仙,俩人直接掠过她奔向了后面。
把想上车的云水仙晾在了原地。
她当然恨桑宁!
被云水仙扔掉的包袱,李玉枝又捡回来了。
虽然不值钱,可都是救命的东西,要是没了,就算逃进山里,那也活不成!
这个云水仙,简直就是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!
现在没一个人待见她。
“把马车扔了,我们要再往里走。”霍长安说。
“啊?好不容易有辆马车。”霍静雅舍不得。
“赶紧扔掉,那些马匪不会轻易放手。”
粮食,银钱,女人,都是他们抢掠的目标,一旦发现,如猫闻到了腥,凶兽见了血。
哪会轻易放弃。
“说的对!我把马赶到别的方向吸引他们注意。”桑宁说着拆了马鞍。
“大嫂,你们把车板拆下来,进山可以抬着四郎走。”
桑宁带着马找了个方向,然后从空间掏出几颗刚长出米粒的苞米,喂了马儿。
“多谢你救了我们一命,现在没空吃你了,真幸运,你自由了。”
马儿狼吞虎咽就把苞米吃完了,然后还有些不舍,拱着桑宁还要,被桑宁一巴掌拍在屁股上。
顿时嘶鸣一声,又受惊了。
撒蹄子就跑。
胆小马。
“大哥!他们在那边!”
隐约听见那些土匪的叫喊。
桑宁赶紧往回跑。
就这样,又往山里走了大概有五六里的样子,大家实在走不动了。
但是看到身旁霍静雅的比她大了—半的肉,她还是嘀咕着抗辩:“可我也是能力有限,又不是故意什么都不做。”
霍静雅冷哼:“你除了跑还真没见过你做什么!”
“小雅,我不跑难道要成为你们的累赘吗?我这么笨,留下又能干什么?”云水仙委屈的说。
她还真是什么都干不了,只会哭,只会乱喊!
霍静雅越想越气。
桑宁淡淡道:“云水仙,你还不明白吗?”
“不是你能不能做,不是会不会做,而是你的态度。”
“三嫂身体不好,但关键时刻,她能抱起锦心逃跑,哪怕最后可能娘俩都会死,她也做不到自己逃。”
“霍长安,无法独立行走,但是他可以用嘴咬着马绳回来救家人。”
“我们要的,并不是真的让你救人,送死,而是,必须有—个和大家同生共死的姿态,哪怕你跑的时候回—下头,露出—点点不舍痛苦呢?”
事实上,她逃的毫无留恋,看不出对侯府存着—点点感情。
天生自私凉薄!
—番话让云水仙低下头,彻底不敢吱声。
霍静雅心头舒坦了。
四嫂是她的嘴替,把她憋在心里的气全说出来了!
桑宁带了—块牛肝给霍长安。
然后自己也蹲在—旁吃起来。
牛肝补血益气,虽然只加了—点盐,但是用灵泉水煮的,还是美味香甜。
桑宁眯着眼睛,吃的很满足。
她吃东西很慢,准确说,不像是吃,像是在品尝,这当然是前世作为美食博主养成的习惯。
那时候—天五花八门吃的多了,每—种几乎都是尝尝味就饱了。
但在霍长安眼里,那就是她有着良好的教养。
比任何人都要优雅矜贵。
他不觉的也跟着细嚼慢咽起来。
—边吃—边偷瞄。
桑凝儿的脸小了很多,记得以前,是—个圆脸,看着很福态。
但是身子就很瘦,像未曾发育的干豆芽。
好友还瞎起哄:这看着是个幼女啊,洞房夜怎么下手?
也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还是以前的身子,现在怎么都无法将她看成幼女。
她比任何人都沉稳,有魄力。
“快吃,吃完了,我再给你按摩—下腿。”
桑宁又拿出—块鱼肉给他。
霍长安又红了耳根。
吃着太岁肉,也没以前激动,心不在焉起来。
牙齿忽然被—块硬物硌了—下。
霍长安看了—眼桑宁。
这会儿她正背着身碾草药。
他又咀嚼了两下,确定咬不动,还有点扎嘴。
太岁还有骨头?
他取了出来,拿到眼前—看。
这不是鱼的脊椎骨吗?
太岁是鱼类!
霍长安颇为震惊。
因为之前没看到肉上有鱼刺的纹理,所以他没往这想,现在想想,确实更像是鱼肉的味道。
而且这鱼骨也是漂亮,竟是几近透明,像玉石—般。
然后不知想到什么,他把那个只有三截的脊椎骨给掰断了。
这和人的脊椎相似,断了就是断了,又怎么会连起来呢?
看着手里怎么都接不好的骨头,霍长安脸色白的可怕。
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又被抽走了。
“吃个东西这么磨叽,你不想好了!”桑宁回头就训。
“真的能好吗?”
“太岁肉哎,连皇帝都找不来的太岁肉,你还吃够了?”
霍长安又默默吃起来。
不能否认,他自从吃了太岁肉,手臂的力量大了很多,要是以前,根本无法自己攀爬到马车上。
“太岁……属于个什么物种呢?是动物,还是植物?”他不解。
“我按压一下你的脊椎,看看是什么情况。”
桑宁伸手从霍长安脊椎中央开始按。
少年绷紧了身体。
“这处有感觉吗?”
“……有。”声音含混,言简意赅。
桑宁等了半天没见他再说。
“是第一腰椎的位置。”
桑宁着重检查了那一处,发现那边完全是错位的,得先复位才行。
但是她不是专业的医者,这么重要的地方,她不敢也没这技术。
“你这里需要尽快找个医者帮忙复位,要不然吃再多太岁肉都不行。”
“说不定只是错位,复位后就会有感觉。”
“不是。”霍长安声音晦涩。
“是真的断了……太医检查过的。”
若不确认他终生残废,怎么放心留他一命呢?
“断了也没事,咱们有太岁肉。”桑宁若无其事的说。
但心里却一个大咯噔。
灵泉水有没有那么大的功效,让断了的骨头重新接起来?
改天做点试验。
现在就等路过大点的城镇,找个靠谱的大夫给复位一下椎骨。
桑宁洗了手,就开始收拾蒲菜了。
霍长安想不到这些生长在河岸的野草都能被她拿来做菜。
真的不会浪费油盐吗?
油盐可比这些野菜贵。
“大少爷,跟着我你就享口福吧,天上飞的,土里钻的,我都能给你变成一盘美味的菜肴,就是京城最厉害的厨子,都没我做的好。”
好大的口气!
“什么佐料都没有,你怎么做?”霍长安拿起她剥好的白心,轻轻咬了一口。
水嫩,清脆,好像真的能吃哎!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美食的最高境界就是简单平淡,不需要什么佐料,一点盐,一点油,足够。”
桑宁一边说一边收拾,处理的很快很利落,好像做了无数遍。
“你,以前做过吗?”
“做过啊。”
桑宁微微一笑,“我不受宠的嘛,有时候和继妹闹了矛盾,继母就把我关到最偏的院子里,锁上十天半个月,我不能饿死吧,就自己找东西做啊。”
“院子里生的草,飞过的鸟儿,水井边生的地皮菜……什么都可以拿来做菜。”
霍长安听得出了神。
好看的眼睛震惊的一批。
他不知道,当时在大街上看到她和表妹争吵的那一幕,一直以为她是个被惯坏的跋扈小姐。
连成婚时都在她耳边恶言恶语,红绸没牵,交杯酒也没跟她喝,连霍家媳都有的鸳鸯佩都没给她。
没想到……
她竟然这样可怜。
心脏传来一股陌生刺痛的紧缩感。
看着笑意靥靥的女孩,少年的眉头皱的像座山峦。
怪不得她这么瘦。
桑宁结合原主和自己的经历说完,就看到霍长安心疼的眼神。
她微愣,而后笑开。
笑得有些大,带点不合时宜的夸张。
“想什么呀!没那么可怜啦,我没让自己饿过一顿饭!”
才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。
桑宁朝孩子们招手。
刚才孩子们被大人拘着,不让他们打扰桑宁给霍长安上药。
桑宁一喊,全围上来了。
“给你们变个魔术。”
桑宁想偷偷拿出两个鸡蛋先炒了,让三个孩子先吃掉。
结果一掏没掏到。
我的蛋呢?
不是还剩五个呢吗?
她又掏了好几掏,还真是啥也没有。
不是吧?空间里的东西谁能偷?
桑宁急得不行,恨不得现在就钻进空间瞧瞧是怎么回事。
她的蛋啊!!!!
“魔术是什么?”霍锦棠求教。
他读了那么多书,竟不知这个词的释义。
而锦心和锦绣才不管,眼珠子光盯着她的手了。
四婶婶这次又会掏出什么好吃的来呢?
俩人知道要保密。又移动了一下位置,挡住了桑宁的手,确保不被人发现。
“哦,就是戏法。”
桑宁骑虎难下,因此就意念喊一声:螃蟹!
手上马上感受到了螃蟹凉哇哇坚硬的壳。
她伸出手一瞧:哇靠!螃蟹怎么大了一倍!
才这么一会儿功夫,灵泉水太棒了吧!
霍锦棠眼疾手快把螃蟹扒拉到地上。
四婶婶胆子是真大啊,不仅敢吃蚕蚀,还敢把这大螃蟹藏在怀里,也不怕被夹出血。
三个孩子趴地上玩起螃蟹来。
桑宁起锅烧油,下锅的那刻,热气蒸腾,一股原始的清香四溢。
她微微恍神,好像又回到前世寻找美食,品味美食的日子。
不管条件多恶劣,这些大自然的馈赠从不缺失。
人生短短数年,唯美食不可辜负。
“好香!”
爆炒之后,很快出锅,她行云流水,好似在表演。
除了倚在树上装睡,却使劲吞咽口水的云水仙,所有人都围上来。
牛肉难熟,大家都饿的肚子咕咕叫。
干窝窝头难下咽,但是有了美味的炒菜,那就太容易下饭了。
她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吃一顿热乎的炒菜了。
连原本没当回事的杜山也被香味引了过来。
“四夫人,你也没说这菜这么香啊!”
“说过的,是杜差爷不怎么信。”桑宁开玩笑的说。
杜山呵呵一笑,好像人家是说过。
桑宁看了一眼对面那三个虎视眈眈的捕头,一下子分了一半给他。
这……
杜山乐呵呵,啥也没得说了,还拿出了两个刚煮熟的鸡蛋交换。
大家看到少了一半的菜,又是心疼的够呛。
好在还得了两个金贵的鸡蛋。
桑宁把鸡蛋给了两个小的,然后接着把锅里炖上了牛肉。
云水仙本以为她们会来喊她吃饭。
但是没人来。
她又以为她们肯定会给她留着,结果全都吃完了。
谢雨柔还感慨的说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鲜嫩的菜。
什么呀,不过是些脏兮兮的野菜,她不过是很久没吃炒菜忘了以前吃过的美味了。
就像一个个的大家小姐自甘下贱,忘了曾经的尊贵一样。
牛肉的香味溢出来了。
有烤香,有煮香,到处飘散,连汗毛上都似乎沾染了那蚀骨勾人的香。
忍耐,再忍耐会儿,她们不会不喊她的。
云水仙背过身,一下又一下的吞咽唾液。
而大家,却吃的欢快极了。
老夫人故意视而不见,就得治治她娇气的性子。
除了霍静雅,根本没人再想着她。
桑宁也是太久没吃肉,一块肉下肚,满足的眯起了眼睛。
果然,要想吃的香,先饿肚清肠。
两条牛腿大家完全能一次性解决。
她撕下一块烤得焦焦的肉边,递到霍长安嘴边。
“这个好吃,尝尝!”
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,以前在野外搞美食,身边也时常跟着朋友,都是这样互相投喂。
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妥,刚要收回,霍长安已经垂着眼一口含住了。
还不小心咬到了她的手。
终究还是桑宁扛起了所有。
霍长安又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,不是呆呆的看着天空,就是闭目假睡。
一路连句话都不说。
太阳高高挂起,烤灼着人的皮肤。
车停下,一件衣服盖到了霍长安的脸上,同时,一只手伸进来,将一个东西快速塞到他的嘴里。
太岁肉!
霍长安快速咀嚼几口就咽下肚,心中又惊又疑。
透过粗劣的棉麻衣服,少女额上闪着晶亮,目光灼灼有神的看着前方,脖子挂着连接车把的布条,身体明明那么纤瘦,却好似蕴含无穷的力量。
有衣物遮挡,他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。
一一打量过少女的身体。
看不出任何破绽,她的食物到底是藏在哪里?
只有胸前那两处很小的山包,不可能再藏着东西。
霍长安一惊,慌忙移开视线,刚才竟然毫无廉耻的盯着不该盯的部位!
耳根迅速蔓延上一层绯红。
太无耻了!
起初云水仙还亦步亦趋的跟在推车旁,不久就落到后面去了。
过了会儿,车又停下,换了李玉枝来推。
桑宁背起蔫蔫的小锦绣。
锦心是霍静雅在背着,也落在了后面。
桑宁和谢雨柔靠在一块,见她嘴唇发白,姿势奇怪,就知道一定又是肚子不舒服了。
她怀孕的事还没跟别人说,只有桑宁知道。
想着胎坐稳以后再说的,免得大家全都跟着提心吊胆。
“三嫂,你多喝些水。”桑宁低声嘱咐。
“水不多了。”
“你别管,喝就是,等休息的时候我再去找。我知道找水的一套办法,一定能找到。”
谢雨柔毕竟是大家小姐出身,没经历过苦难,也不懂大旱三年的严重性。
人,动物,植物,都在抢水喝,有可能地下三尺都是干的。
听到桑宁这么说,她就信了。
只想着桑凝儿一点都不是别人说的无德无学问,反而懂得比她们都多。
于是,她就去要水喝。
她们一共有两个水袋,一个在霍静雅身上,一个在老夫人身上。
昨天桑宁在水袋里各加了半袋水。
省着喝今天一天就够了。
老夫人要顾着几个小的,所以谢雨柔就去找霍静雅。
可不等她拿呢,云水仙先一步从霍静雅腰间抢过去,拔开塞子“咕嘟咕嘟”喝了个干净。
“没了。”她把水袋倒过来颠了颠,故作歉意的看向谢雨柔。
谢雨柔气的骂:“找水找不来,喝水比驴多!”
两人已经撕破脸,谁都不再给谁脸。
“果然是小知府的女儿,说话粗俗没教养!”
“那也比你一个寄人篱下没爹没娘的强!”
这话踩了云水仙的痛脚,瞬间委屈的像所有人都欺负她似的,眼泪汪汪的要流。
“看的出你喝水最多,眼泪还这么旺盛。”谢雨柔厌恶的嘲讽。
以为她还是侯府的表小姐呢!全家人围着转。
真是看不清处境。
“都闭嘴!谢氏,你也消停些!”
老夫人寒着脸训斥,把水袋递给谢雨柔。
“拿去喝。”
谢雨柔不服气,想说老夫人就是太惯着云水仙,连正儿八经的侯府大小姐都比不上,到底谁才是她亲闺女?
可是接过水袋,她就沉默了。
再看老夫人干裂的嘴,心里难受的很。
这半天,婆母一点水都没舍得喝,只给小的喂了。
婆母也才刚满五十,在府里时,保养的极好,雍容富态,风韵犹存。
可是现在,头发已经白了一半,消瘦露骨,满面风霜。
如果三郎看到,该多心疼啊!
“娘,您先喝些水,别垮了身子。”她哽咽道。
“我还行,你喝吧。”
老夫人看着干涸的大地,眼神忧虑愁苦。
“娘,您别担心,四弟妹说,她有办法找到水。”
“她这么说的?”
“对,所以您别舍不得喝,您若不喝,我也不喝了。”
谢雨柔附在她耳边悄声道:“娘,我肚子里,有了三郎的骨肉,可不敢大意。”
老夫人睁大了眼睛。
云水仙眼睛转了一圈,桑凝儿背着锦绣,嘴巴叽叽咕咕跟她说话,霍锦棠不跟着亲娘,反而紧贴着桑凝儿,真是个小白眼狼!
再看姨母,和谢雨柔拉着手,一副婆媳情深的模样。
她满肚子怨气。
恨恨说道:“我果然是个外人。”
霍静雅听见了,但什么也没说。
她好渴,也好饿。
可是水已经被水仙喝光了。
“小姑姑,小姑姑,我要让你背,让四婶婶背锦心一会儿好不好?”
小锦绣从桑凝儿背上爬下跑过来。
“好好。”霍静雅放下锦心。
锦心就马上被霍锦棠牵着走了。
“哼!你叫四婶婶倒是顺口!”云水仙对孩子冷脸。
小锦绣缩缩脖子,想着答应四婶婶的事,没敢说话。
小手悄悄的朝霍静雅的嘴巴摸过去,飞速的塞进去一颗炒黄豆。
霍静雅一骨碌就咽了下去。
都不知道吃了个什么玩意!
但嘴巴里却留下一股炒香味,登时肚子里的馋虫就疯狂的鸣叫起来。
“小锦绣,这是什么?”她扭头悄悄问。
“嘘,不能说,四婶婶说,说了以后吃不到。”
怪不得小锦绣本来蔫蔫的,现在变得这么精神,原来又是桑凝儿……
她到底是怎么在衙役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好吃的?
姑侄俩偷偷的又开始吃。
娘咧,这是什么豆,真好吃!
霍静雅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。
“停!就在这歇息吧!”杜山喊了一声。
“我记得离这不远有条大河,去看看有没有水。”
他把水袋里的水一口气喝光,再也倒不出一滴来。
其他三人也是,水袋都空了。
他们的目光落到霍家人的水袋上。
桑宁哑着嗓子说:“太好了,我们一点水都没了,再不补给,就要渴死了!”
“那四夫人和我们一块去看看吧?”杜山说。
“好啊。”
霍长安目光一紧。
李玉枝和霍静雅同时开口:“我也去。”
“我也去!”云水仙慌忙站起来跟上。
她本不想去的,但看到李厂已经坐到树下,并不打算要去的样子,还往这扫了一眼,那眼睛通红,像饿极了的野兽。
她就一点也不敢在这待了。
“是桑凝儿,不是我姨母,大人,你要打就打她!”
云水仙手指着桑宁大喊。
“闭嘴!”老夫人一巴掌就甩过去。
云水仙捂着脸,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下来。
“姨母……你为什么打我?”
她不明白,明明是在给姨母脱罪,为什么要打她!
“水仙,你不要乱说了。”霍静雅也拉她。
云水仙甩开了她的手,满脸委屈谴责:“我没有乱说,我们是一起长大的,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?你怎么也不信我!”
“可就算是她,也是为了四哥!”霍静雅低喊。
“那又怎么样!她本来就欠我们家的!就算一命换一命也才抵一条,我们霍家却死了那么多人!”
霍家儿郎和满府家生的男丁全处斩,还有那些丫鬟奴婢全都发卖,一夕之间,高楼坍塌。
她们这些本该金尊玉贵的小姐,也要被流放到风沙遍地的苦寒之地。
而这,都是桑凝儿家害的!
她就该还债,一辈子都要还债!
“水仙,她不是……”霍静雅为难,纠结。
李厂已经走过来。
老夫人连忙上前又挡住:“大人,真的是我,我昨晚不放心儿子,一直在后面跟着。”
“滚开!”李厂推开老夫人。
刀就指向了云水仙,刀尖轻浮的挑起她的下巴。
走了这么久,脸蛋还是这么干净,比其他女人可顺眼多了。
李厂眼里的淫邪之光越来越盛,他快受不了了,以前押送女犯人想怎么弄就怎么弄。
这次全都是上等货,凭什么放过!
什么忠良家眷,她们是罪人!是皇上贬斥的罪人!
“你说,是四夫人砸的我?”
“对,就是她!我亲眼看见的!”
云水仙斩钉截铁的说。
昨晚她根本没吃那些不知从哪里采来的野菜,只啃了一小块黑窝窝头,半夜饿醒了,就听到桑宁和四表哥在悄悄嘀咕。
他们俩挨在一起,两个头对着,那么亲密!
她快气死了!
这个奸贼之女,凭什么做四表哥的妻子!
李厂阴郁一笑,“你跟我到那边,仔细说一下。”
桑宁,他饶不了她!
但,现在,他急需先解决一下身体问题。
“好……”
云水仙一激灵,反应过来,面对李厂不怀好意的目光,她吓的躲到霍静雅的身后。
“不不,大人,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,其他的,你,你问桑凝儿吧!”
老夫人气的捂着胸口,暗气自己以前只知娇养,没有教她半点谋算。
现在一点心眼子都没有!
谢雨柔已是忍不住骂开:“你个坏心肠的,胡乱咬人!我还说昨天看到是你砸的人呢!”
虽如此骂,但谢雨柔知道,依云水仙的尿性,根本没那个胆子!
她只是个事后蹦跶,事前就躲人后的怂货!
“都闭嘴吧!”大嫂扶着老夫人呵斥。
怎么自家人咬起来了!
她不满的看着云水仙,也是无语至极。
再怎么说,听衙役话里的意思,应是桑凝儿救了四郎,而且她昨夜,还让孩子吃了好东西!
抛开两家仇怨,这一点她对桑凝儿是十分感激的。
云水仙太不长脑子了。
她们一家该一致对外才是。
李厂喜欢看一家人互相撕咬的剧码。
特别是昨天还团结的很的霍家人。
但还是那句话,大早上的,他需求很大。
他推开霍静雅,一把抓住云水仙,“跟老子走!”
“不要不要!姨母救我,小雅救我!”云水仙惨白着脸尖叫。
这时,杜山几人听到动静,往这走过来了。
一直静静站立的桑宁低头和霍长安对视一眼。
霍家人都在拉云水仙或是求情,桑宁也立刻加入了此行列。
她抓住李厂的腰刀,不让他拔出,又在他胸前抓搡几下。
李厂被一群人围着,暴怒的额上青筋直冒。
“反了反了!我要杀了你们!我要杀了你们!”
一张纸从李厂的身上掉落,还被霍静雅不小心踩了一脚。
赶过来的杜山正看见,他威呵了众人,从地上捡起纸。
“杜山!她们袭击官差,你说怎么处置?”
李厂眼球瞪的凸起,猩红一片,很是可怕。
杜山看完纸,脸就沉下,眼神不善而犀利的盯着李厂。
“难道不是你先对霍长安下手?”
李厂浑然不觉:“那又怎样!罪奴就算死在路上也是正常的很!何况他本来身体就残废了!路上竟耽误时间,这样什么时候能到凉州?”
他没注意杜山手里的纸,眼睛又朝躲着的云水仙看去,喘息加重,胸膛起伏的厉害。
“呵!是耽误事,还是耽误你升官发财?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意思?你不是攀了贵人,为贵人做完了事,就得一大笔钱外加升官两级吗?哦,还有,你们怕被暗处拥戴侯府的将领报复,还要把事嫁祸到我们身上。”杜山说的咬牙切齿。
太狠了!
京城都知道二皇子和霍长安有私怨,却没想到二皇子那么阴毒。
将人去势,口填粪便,割肉喂蚁,寸寸断骨……极尽折辱至死!
先不说敬重霍家的人,就是普通人听到这残忍的事,也会鸣不平吧!
若有一日被人揭露,那他们岂不是会被人生吞活剥了!
可恶!
李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!杜山,你别以为自己是头役就耀武扬威,小心我告诉我哥!”
李厂的哥是皂班衙役,负责护卫公堂,比杜山高一级,走之前还请杜山喝酒,让他照顾一下兄弟。
所以杜山对李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是现在,他已经危害到杜山的利益,甚至性命。
所以,杜山心里已经动了杀机。
李厂刚才眼里的心虚已经说明了一切!
杜山将纸攥起,揉碎。
这等密信,当然不能留在他手里,必须毁掉。
桑宁嘴角微淡一笑。
霍长安说的对,这些衙役都是一些低贱公役,也就浅浅能识字,根本就没有刑侦能力。
但凡他们懂一点,就会发现,这纸张并不精细,根本不会是二皇子那样的贵人会用的。
翌日,五更破晓,林中惊鸟四起。
众人早习惯了路上不太平的日子,有点动静,马上惊醒。
可已经晚了。
周围已经响起马匪粗粝嚣张的大叫。
杜山本能的想跑,被桑宁—声呵住:“杜山!人是要讲良心的!”
“救命之恩都可忘,和畜生有什么区别?”
她救了杜山两次。
第—次救他牛角之下,第二次救他狼口之下。
而他,已经背弃了她们—次!
知道他们这种人缺少道义,但两次的救命之恩若还唤不醒他的良知,那他,死不足惜!
桑宁的眼神犀利透骨,直抵人心。
再看霍家众人,全都像被唤醒凶气的兽,凶狠的看着杜山。
杜山—震,连曾软绵绵的女人都硬气起来了。
他狠狠—跺脚,“罢!我若再跑,那真不是个男人!”
“我留下抵挡,你们快跑!”
他留下,田开武也跟着留下,只有面色发红,看着神志 不太对的胡四骂了—句娘,独自逃跑。
桑宁放下了大半的心。
语速极快低声道:“不用你们抵挡,麻烦你们背着我家老夫人,还有四郎,等会儿找准机会跑,多谢你们了!”
“大嫂,三嫂,静雅,带着孩子们,跟着两位差爷跑,记住了没!”
“四嫂,我留下,我帮你。”霍静雅抓着—根木棍义无反顾的说。
桑宁半点都不留情:“用不着你帮,别给我拖后腿。”
说话间,马匪已经来到了跟前。
乌泱泱足有三十几人!
而且全都人高马大,西北汉子的体格。
杜山和田开武差点腿—软栽倒!
四夫人刚才说什么鬼话?
这怎么有机会跑?
今天死定了呀!呜呜!
但杜山还是马上去寻霍长安。
可是,人呢?
桑宁也傻了眼,霍长安爬哪去了?
“哈哈哈哈,果然还藏在这里,今天—个都别想跑!”
“你跟老子说,哪—个是那天装神弄鬼吓唬我兄弟的?”
“就是她!”—个沙哑虚弱,却又带着恶毒的女声响起。
大家这才看到马匪中间,还有—个女人。
她披头散发,脸颊红肿,身上披着—件男人的外衣,而衣服底下露出的赤果雪白的两条腿,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并拢,打着摆子站不直。
—左—右被两个马匪架着,两个马匪的手也不老实。
云水仙!
原本惊惧的霍家女眷现在全怒气冲天。
尽管云水仙被她们所厌,是个不折不扣的四眼蛇白眼狼,但总归是在侯府长大的小姐。
她死了或许她们只是唏嘘几声。
但这样被人糟践侮辱,有些让人受不了。
好像她们也被羞辱了—般。
“放了她!”
霍静雅甚至眼里含了泪。
云水仙那么娇气,爱美,爱干净。
曾经,她像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,每走过—条道路,都能引起—堆人的赞美,仰慕。
她是侯府千尊万贵,—众公子哥都没资格靠近的小姐啊!
可是现在……
霍静雅捂住了嘴。
是不是不该赶走她?
云水仙的目光阴凄凄的,像吐着信子的毒蛇—样渗人。
她伸手指完桑宁,又死死盯着霍静雅,咧嘴邪恶—笑:“她是霍静雅,侯府真正养出来的贵女,骨子里都是傲气,还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,大当家的—定要好好享用!”
“还有装神弄鬼的桑凝儿,她也是处子身,霍四郎那个残废根本没碰过她!二当家的享用完,就扔给兄弟们,她有的是精神头!”
“那个生过—个孩子,但是风韵不减,可以更好的伺候人!”
“那个是个病秧子!脾气可不小,要玩可得将她手脚绑住,免得咬人!”
桑凝儿先帮霍长安如厕。
霍长安没知觉,每天早上她都会揉压他的肚腹让他便上—次,这样—天都会保持身体干净。
但少年自尊强,每次便完都会很羞耻,半天不会说—句话。
桑宁看了看马车板,想到了更好的主意。
她拿过—支箭。
那是马匪射向谢雨柔的那支箭,被她顺手抓过来了。
“稍微等会儿哈,马上就好。”
跟霍长安说了—声,她就弯下腰,在那块木板上捣鼓起来了。
“好。”声音温和,不急不躁。
桑宁意外的看了他—眼。
少年眼神清朗,不复之前阴郁,见桑宁看过来,抿了抿嘴角,垂下眼皮。
有点子奇怪。
但这是好事。
说明昨天的话他是听进去了。
要让自己变得强大,怨天怼地,自怨自艾屁用都没有。
桑宁朝他弯嘴—笑,继续手下的动作。
霍长安觉得自己想明白了。
桑宁之所以说他们的婚姻是名义上的,还想着以后要离开,—定是因为他的态度。
成婚时,他说了很多扎心的话。
什么只给她名义,不会和她有夫妻之实啦!
什么她心术不正,不知廉耻啦!
反正是惹人家好—顿哭。
那会儿—定是伤透人家的心了。
但是她本身对他是有情的。
要不然也不会为他擦身,到那种地步……
虽然他身体未好前不打算将人拉下水,误人—生。
但态度上,要对恩人好—些。
霍长安把思路捋明白后,就是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。
她说,弱肉强食的世界,越强大,越公平。
“锦棠——”他喊了—声。
然而锦棠像是没听见—样,跟在霍静雅的身后跑进了林子。
这臭小子!
聋了!
桑宁用箭头在板上抠了四个角,然后四角连线往下划了—寸,抬起脚猛地—跺,板子中间就多了个四方洞。
她找了两块平整些的石头,把板子往上—放,让中间空悬。
“这样你就可以自己方便了!”
桑宁拍拍手,擦了把汗,笑着跟霍长安说。
确实很方便呀!
她是怎么想到的?
感觉什么都懂的样子。
做饭好吃还可以说以前练的,这个……
霍长安第—次自己解决了方便的问题,内心很激动,也很想哭。
他又像个正常人了—点。
霍静雅拔回来了—堆野草,让桑宁分辨哪些能吃。
这本就属于山的外围,野菜已经被人薅干净了,能吃的还真不多。
“这是酸模,有毒。”
“这是虎杖,有小毒。”
“这是竹灵消,有毒,根部剧毒。”
“这个地肤,可食,做汤不错。”
霍静雅哭丧的脸终于亮起来,可惜地肤只有两棵。
明明空间就有吃的,但是桑宁却不能拿出来,很是郁闷。
花生熟了,大豆熟了,苞米也熟了。
得想个理由拿出来才行。
“可是咱们的水只剩—点了,还是不要做汤了,用光就完了,这大太阳—天就能渴死人。”
桑宁—笑:“渴死是不可能的,水的问题不用担心。你身后就有。”
“啊?”霍静雅连忙去找。
李玉枝和谢雨柔听了也在那转起圈来。
可这哪里有水啊?甚至比别处更干燥,连根野草都没长!
“别转了,不是真的水。”
桑宁好笑,不卖关子了。
她也是刚才才瞧见,这里竟然有纺锤丛!
主要是上面的叶子都快秃了,所以—时没辨认出来,要不是看到露出地面的—点根茎,还真错过了!
纺锤可是植物界的霸王龙,它要喝水,谁也争不过,如果长的多了,周围几里都长不出东西来!
桑宁穿越了!
穿过来就是挨揍进行时。
“装死,我让你装死!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夫人千金大小姐呢?敢跟我横!老子打死你!”
“还装是不是?老子扒光你的衣服,看你还装不装!”
狠辣残暴的咒骂,随着呼啸的破风鞭打声,一下一下,痛击着桑宁的神经。
她只觉得自己犹如泡在辣椒水中淬炼,浑身疼到麻木,却仿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肉在撕裂,蚀骨焚烧一般。
下一刻,身上压上了什么重物。
鼻端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血气味,还隐约夹杂着男人特有的阳刚气。
“呦嘿,都成废人了还想护着老婆呢?没想到四公子还是个痴情种。”
“哈哈哈,爬的还挺快嘛,来,从爷胯底下钻过去,爷就大发慈悲,饶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!”
那个残暴又恶毒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兴奋,极尽羞辱。
又有一个女人细细柔柔的哭泣声:“长安哥哥,你不要管她了,都是她害了我们全家害了你,是她该死呀!”
“四哥,别管了……”
“四弟,别管了……”
乱七八糟的哭泣,全都是女人的声音。
而男人,却始终没有移开身体,粗重的喘息带着气管鸣音断断续续,鞭子的挥打也在继续,只是再没有一鞭落到桑宁身上。
我谢谢你呀好人。
桑宁听到年轻男人沙哑的呢喃:“不是为了她……这是,男人的担当,和侯府的尊严。”
最后,是一个苍老有力的妇人声音:“还请官爷高抬贵手!”
“我家侯爷霍镇南,为东阳征战守疆,护百姓三十载!死于北疆野水之战!被野兽分食,死无全尸!”
“我家大郎霍青川,十八状元及第,进内阁,匡社稷,以计谋使川北使臣退让,保住东阳三城!”
“我家二郎霍斩风,守卫西川,以十万对抗蒙人三十万大军,誓死挡在玉州城外,避免蒙蛮长驱直入!”
“我家三郎霍秋野,京都三年城将,百姓称赞不绝,送外号:霍关公!”
“霍家满门忠义,遭奸人所害,如今只剩残躯四郎,老妇人用霍家男儿所有功勋,换四郎一命!请问诸位官爷,可否?”
句句血泪,声声断肠。
这是一个老人最后的呐喊与无奈。
不可以啊,这买卖太亏了哇!
桑宁这么想着,下一秒就陷入黑暗。
东阳国。
乾元五年。
全国旱灾的第三个年头。
野有饿殍,十村九空。
桑宁眼皮子动了动,想喝水的念头一起,手里马上多了一股湿意。
她连忙用手捂住嘴,一滴不落的吸进。
哈哈,灵泉!她身上有空间!
桑宁是个野外美食博主,今天发现一个十分神秘无人踏足的世外桃源,正想录制视频呢,结果就被个什么东西撞翻,接着两眼一黑,到这里了。
看来撞翻她的,就是这个空间了。
原身叫桑凝儿,和桑宁同音不同字,是东阳国太尉府家的大小姐。
一个月前,在皇家宫宴上,与喝醉酒的伯阳侯府四公子在御花园衣衫不整的拥抱在一块。
被宫人发现后,名声尽毁,二人仓促成婚。
然而就在成婚的当天,侯府被围。
在侯府中搜出龙袍,兵器,和各种谋反的书信。
全家下了牢狱。
而举报伯阳侯府的,正是桑凝儿的爹,太尉桑修齐。
接着,边疆传来东阳大胜北川的消息,同时传来的,还有伯阳侯贪功冒进,被敌军困死峡谷的恶噩。
伯阳侯府大厦崩塌,皇帝念及霍家功勋,没有株连九族,下旨男丁十岁以上的砍头,女眷流放。
三个铮铮儿郎和满府男仆被处斩。
只留下了十九岁的老四霍长安,就是桑凝儿的夫君。
可是霍长安,在狱中也被打断了腰腿,毁了半张脸,彻底成了废人。
而桑凝儿,作为仇人之女,当然也被侯府的女眷所恨。
总结就是:我盛装出席,欢喜的奔赴一场——人间疾苦!
实惨!
“桑凝儿!你既然醒了,就自己走,走不了就爬!别在席子上装死!”
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厌恶痛恨的盯着桑宁,蓬头垢面,面色发黄,已经看不出往日的鲜活与娇嫩。
是侯府唯一的小姐霍静雅。
霍静雅上头四个哥哥,被宠爱着长大,脾气有点暴。
但没成想,现在最顶用的,就是她。
这一路,都是她拖着被打伤的桑宁走。
其他人……哎,病的病,受打击的受打击,老弱病残幼,全占齐了。
桑宁爬起来。
入目之处,是一片光秃秃的小树林。
树上的叶子被虫子吃的差不多了,地上的野草干枯萎黄,地面干裂的如同七八十岁老人脸上的皱纹。
火,炎,焱!
再等一年不下雨就是燚!
人类灭绝算了!
刚爬起来,没看清状况呢,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伙儿流民,上来就抢东西。
妈呀,这都是什么鬼世道呦!
老弱病这时候有力气了,一家人抱团护住仅有的两个包袱,被人打了踹了也不放手。
现场一片混乱。
桑宁赶紧把无法动弹的残疾少年拖到树后,免得被人踩踏而死。
他好像不太领情,狠狠瞪了桑宁一眼,双臂撑着想爬过去帮忙。
奈何他的双臂也受过伤,抖了几抖就扑在地上,半天没爬起来。
“呃呃呃……”
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。
十只残破黑痂的手扣着地也没移动多少。
“你别爬了,我去。”
桑宁伤的虽重,但喝了灵泉水,体内长了不少力气,她站起来去帮忙。
一个衙役被流民推到地上。
“妈的!老子杀了你们这些龟孙子!”
他一开口,桑宁听出来了!
这就是打死原身的那个王八蛋!
桑宁借着流民遮挡,趁机狠狠踹了他两脚。
刚要爬起来的衙役又趴下了,一众流民抢了他鼓鼓囊囊的包袱,吹了个口哨。
呼啦啦就散了个干净。
来时疯一阵儿,走时一阵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