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阳书院有好几位擅画的夫子，不知您师从何人？”

“这画有了这四竿竹，顿时大不一样，气势浑然天成！”

陈堇将笔投入水中清洗，墨色丝丝缕缕散开，一钵盂清水顿时浑浊。

“你擅长画什么？”

陈芙不假思索道：“山水和花鸟草虫！”

“大人想要什么画？”

陈堇将笔架在笔山上，朝她身后墙上示意：“我要一幅这样的江南秋日山水图！”

陈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有几分犹豫：“这样大的画，很耗费时日呢！”

“你慢慢画，我不着急！”陈堇将画放入画缸，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意思：“倒也不必那么大的尺寸！”

陈芙走了过去，仰头看画，眉宇间又是为难，又兼有几分兴奋：“我的阅历少了，怕是画不出这般磅礴大气，叫人惊心动魄的画来！”

陈堇走了过去，与她并肩站在一起，目光落在画上，神情有几分阴郁：“那你就日日来这观摩，好好感受感受！”

“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，再动笔！”

“那大人，画这画的人是谁？”陈芙沉浸在画中，眼睛眨也不眨：“我想去拜访拜访！”

陈堇转头看她，眼中情绪莫明。

陈芙不见他回话，不由得侧头看他，却见他神情悲戚，眼神幽深似漆黑不透光的夜，其中一点寒意如星辰般璀璨，一闪即逝。

她心里纳罕，一时不敢相信，怔怔问着：“难道....人不在了么？”

陈堇收回视线，垂下眼睛，神情淡漠：“不在了！”

陈芙心里沉甸甸的，难得见到这等的画作，谁知却无缘拜访拜师，又见陈堇意态消沉的模样，她忙安慰着：“大人节哀！”

陈堇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，抬手支着额头，仿佛疲累似的合上眼睛。

陈芙左右看看，抬脚走了出去。

极其细微的碰撞声响，一盏热茶轻轻放在陈堇面前，来人又轻手轻脚朝外走。

陈堇缓缓睁开眼睛，一角衣裙在门口一闪而过，室内渐渐安静下来。

茶烟氤氲，袅袅四散。

一抹金色斜阳透过窗棂，落在那画上，宅院处渐渐被血色淹没....

陈芙得了萧维赠送的一幅画，虽然还没来得及鉴赏，就被陈堇借走了。

可得人赠礼，不能不还，她才见他两次面，这礼如何还，须得好生斟酌斟酌。

林云霁听说她的烦恼，点着她的额头：“你傻了不成？”

“既然回礼，自然是投其所好！”

“他喜欢书，你就赠他书好了，或是碑刻拓本....”

陈芙眼睛一亮，忙抱着她：“多谢姐姐指点！”

林云霁拈起一块儿糕点塞在她嘴里：“马上又有一场游园宴，你和我一道去？”

陈芙将口中糕点咽下，忙摇头：“我答应了小叔，要画一幅画送他，还在细细琢磨呢！”

话未说完，云霁嘟着嘴，一副气鼓鼓的模样：“好哇！”

“你有小叔了，就不要我这个好姐妹了！”

陈芙忙抱住她的胳膊，连声哄着：“既然是游园宴，白公子必定要去，我还陪你做什么？”

“岂不是误事？”

林云霁脸色微红：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，虽然婚事定下了，母亲却说，女儿家要矜持，不要总是去见他，以免被人轻看....”

陈芙了然：“你是喜欢上他了？”

林云霁大大方方的道：“他是我未来夫君，喜欢他，又怎么了？”

“只是一想到，将来要嫁他，我不得多相处相处，总比等嫁后，才发现过不下去，和离强罢？”

“这个自然！”陈芙点头：“那我陪你去！”

“这还差不多！”

得了指点的陈芙，专程去书铺找碑刻拓本却没合眼的，却不知如何被陈堇得知，遣人送了一卷过来，她又转送给萧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