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时，我看上周柏深，撩拨得他对我死心塌地。
毕业前我一脚踹了他远渡重洋。
八年后，他成了甲方爸爸，西装革履坐在老板椅上。
「林老师修复文物的本事，倒是比修补人心厉害不少。」
他无名指戴着我曾送他的素圈戒指——分手那日我明明亲手扔进垃圾桶。
门外，他的新晋女友在娇嗔。
「周总说初恋让他痛彻心扉？」
「那都是骗媒体的啦，他连那人叫什么都记不清。」
1
工作室接到紧急委托，要求修复一批海外回流文物。
我被助理带往拍卖行的会议室，却僵在门口不敢进去。
因为拍卖行的老板周柏深就坐在里面。
他似有感应，忽然抬头，目光从虚掩的门缝穿过，落在我的身上。
我以为八年过去了，曾经的少女怀春、热切激动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痕迹。
可如今四目相对，他的淡淡一眼，让我心跳如雷。
周柏深微微皱眉，嗓音冷淡疏离，仿佛看一个陌生人。
「久仰大名，林书影林老师。」
再次听到他喊我，我恍惚间像回到初次见面。
社团招新时，周柏深攥紧发白的书包背带，一脸倔强。
「贫困生就没有资格学考古了吗？」
我一把夺过他的申请书：「别管他们。来我这里，你作我的搭档。」
他略带羞赧：「谢谢你，林书影。」
他最后一次喊我的名字，是分手那天。
我对他吼：「我腻了！」
「林书影，你什么意思？」
周柏深不敢置信，双目如同沁血。
我三两下撕碎他的婚戒设计图，甩开他递来礼物的手。
「非要我说得那么直白吗？我就是玩玩你而已。」
「我真希望我从未认识你！」
周柏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。
但我不敢看他，任由后槽牙咬破了嘴里的肉。
我垂下眼帘，心底苦笑。
银光一闪而过。
我的视线凝固在他无名指上，戒指的反光刺得我眼眶酸胀。
那是我曾送他的素圈戒指
三个月大，我就把它从狗舍买回来了。它不是谁的，它是我一个人的！」
「你说的儿子是条狗？」
他反应过来后，幽深的瞳孔一瞬不瞬望着我，内里像是燃烧一团看不见的火焰。
手机上显示养母发来信息。
「周末回家见见你的未婚夫。」
我的心坠到深谷。
「我——」
第一个字才出口，周柏深胸有成竹地打断我。
「你走不了的，林书影。」
「哪怕你千般百般地不愿意，在合同结束前，你都必须在我身边。」
「所以，别再提辞职的事。」
我终究是低头了。
「可以。但是谣言必须停止，否则会影响我的工作进度！」
7
周末一顿饭的时间，我就有未婚夫了。
林家的生意近年来连年亏损，连我工作室挣来的钱都贴补进去了。
养母东奔西跑地拉投资，利用一切筹码来拯救陷于水深火热的林家。
自然包括我。
「书影，你和程家的联姻能让林家得到一大笔投资，说不定林家可以打个翻身仗了。」
养母亲热地搂着我：「婚礼三个月后举行。」
「来，你挑个喜欢的请柬样式，我们赶紧发出去。」
烫金字体写着我的名字，和另一个陌生人的名字。
「周柏深打算收购林家的三处产业。」
养母似笑非笑：「你猜，他会不会在你的婚礼上送一份大礼？」
我拿着设计图的手不自觉地抖动，再也无法维持笑容。
养母效率高，不过几天就让人把请柬样品寄到我手上。
秘书走来：「周总找您，说要过一下更改的方案。」
我慌忙把请柬塞到文件夹内，匆匆跟上她。
周柏深的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「你放心，我已经和底下的人澄清了。」
「我是综合考量你的能力才与你合作的。」
「谢谢。这是最新的修复方案。」
我挤出一丝笑容，从文件夹里抽出报告递给他。
请柬被带了出来。
周柏深眼疾手快接住，不经意一瞥，随即愣住
团。
「我送林老师到门口吧。」
4
一出门，风吹得呼呼响，打在脸上生疼。
我条件反射缩了缩身子，肩膀上忽然落下一件外套。
「你出门前没看天气预报，不知道今天降温吗？」
我裹紧了自己，衣服的余温让我有被他抱在怀里的错觉。
他身上的香气和我曾经亲手调制的香水味分毫不差。
当初我对配方严格保密，得意洋洋地说要当他一辈子的「独家香水供应商」。
他是怎么复刻出来的？
他又气又急：「我不在——」
碰上我疑惑的视线，他突然住口，表情闪过一丝的烦躁，转而变得客套。
「林老师要多注意身体。」
「你要是生病了，项目要推迟完成。」
滴滴——
我扭头看到林书乔在车里：「快上车！」
「你再晚点回去，你儿子就把家都拆了。」
周柏深眼神一震：「你有儿子了？」
我下意识回复：「对，他叫多多。」
最纯爱的年纪，我和周柏深给未来孩子取名多多，寓意幸福多多。
他咬牙切齿，仿佛被气笑了：「你给你的儿子取名叫多多？」
「林书影你——」
林书乔误会了我的处境，气势汹汹地下车。
他一把揽过我的肩，眼神警惕：「他在找麻烦吗？」
我赶紧拉着他：「你误会了。」
「这是周总，我新项目的甲方。」
周柏深深吸一口气，笑容讥讽道：
「林老师真是好福气，有小奶狗相伴，共享天伦之乐。」
「我真庆幸公司选了你作项目负责人。」
「你技术顶尖，对文物修复十分用心。」
我嗓子发堵，露出僵硬的笑容：「周总放心，我会对项目负责到底的。」
周柏深脸上迅速覆了一层霜冻。
「——我知道，毕竟你对文物可比对人用心多了。」
林书乔有些不耐烦：「你儿子在等你呢！」
周柏深的表情一滞，垂在身侧的双手蜷缩成拳，关节发白。
车门一关，林书乔吐槽道：「姐，有时候
我真搞不懂，你怎么会拿狗当儿子！」
我是林家的养女，林书乔才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。
「你要想当妈，找个喜欢的人结婚生一个呗！」
后视镜里，周柏深如同一尊雕塑，静默在原地，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。
我自言自语道：「不可能了。」
5
我每天泡在周柏深安排的工作室里。
助理指了指工作台，一面带有裂痕的铜镜静静地躺着漆奁里。
「周总的私人藏品，指定要您亲手修复。」
我一愣，视野里出现了周柏深的身影。
「林老师技艺高超，想必破镜重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？」
身为甲方，周柏深有权随时来查看进度。
我强作镇定，握紧了工具，越想努力忽视他，越容易去注意他。
他的香水味，他的呼吸声，他的影子……全部都成了让我心烦意乱的存在。
周柏深的手搭在桌面上，戒指的银光刺伤了我的瞳孔。
「齐小姐不介意你的戒指吗？」
我看似随口一提，心却提到了嗓子眼，咬紧了嘴唇。
「她为什么要介意？」
他缓缓转动戒指，我的心脏随之紧缩。
「这个戒指是一个警醒，提醒我不要在同样的错误上一错再错。」
指甲掐进掌心，我胸口发闷，眼睛酸涩。
原来这枚戒指不是年少爱情的遗物，而是提醒他被我抛弃的事实。
齐晚来的时候，周柏深在露台接电话。
她压低了声音，眼神满是打量。
「你和柏深以前认识的吧？你知道他的初恋是谁吗？」
我一惊，差点维持不住表情：「不知道。」
家里一直在为我物色有权有势的家族进行联姻，实现强强联合。
因此我和周柏深谈恋爱时，瞒住了所有人。
我天真地以为，等到时机成熟时，我会有办法让林家认可他。
瞥见铜镜，齐晚表情柔和了些许。
「这是柏深妈妈的遗物，给她未来媳妇的。」
「他以前就说，要在结婚前把它修复好，结婚那天送给爱人。」
这么说来，
——分手那日我亲手扔进喷泉池里。
我的心漏跳一拍。
2
签完合同，周柏深让秘书带我去参观。
拍卖行走廊挂着周柏深的专访海报，上面有一行花体字。
「我最想拍卖的，是被人轻易舍弃的真心。」
有两人对着海报低语，手机里正在播放他的专访视频。
记者八卦地问他是不是受过情伤。
他沉默一瞬，笑道：「对啊，被初恋伤得很深。」
「听说周总初恋嫌他穷，把他情书卖了废纸。」
「周总读书时居然是个恋爱脑，真相信人家富二代会看上他一个贫困生啊？」
窃笑像玻璃渣扎进耳膜，我死死抠住掌心的肉。
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突然插入：
「周总说初恋让他痛彻心扉？」
「那都是骗媒体的啦，他连那人叫什么都记不清。」
八卦声骤然停止。
我抬头，女孩早已走远，迎向周柏深。
我喃喃道：「她是谁？」
秘书暧昧一笑：「齐晚齐总，周总的合伙人，公司未来的老板娘。」
周柏深有女朋友了。
这个事实像一把大锤，重重敲击在我的太阳穴。
我一阵头晕目眩，心脏生出一阵一阵的绞痛。
周柏深优秀，总能轻易得到女孩的倾慕。
可是知道是一回事，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。
脚如同生根在原地，我自虐般注视那对金童玉女。
周柏深察觉到我，朝女孩低语几句，向我走来。
我急于想要逃离现场，慌忙拉起秘书：「我想去那边。」
「那是周总的私人藏室，不对外开放……」
周柏深打断了秘书：「没关系，我带林老师去。」
介绍藏品时，我心不在焉，目光不由自主飘向他。
灯光蓦地炸开熄灭。
我吓了一大跳，慌乱后退。
周柏深眼疾手快，一把将我拉入怀中。
体温交叠的刹那，手腕上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，比记忆里更烫。
我恍惚间像回到了几年前。
当我们在古墓发掘现场被困，周柏深用闪烁的手电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