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寒妈妈说了，高僧批命，我们小姐贵不可言，她怎么可能....”

渐渐的，清露的头一点一点，小鸡啄米一般。

身体朝下栽去，清露猛然惊醒，见天色大亮，她一下子跳了起来，一头朝外扑去。

一口气跑到前院，却被外面的阵仗吓的止住脚步。

陈家中门、府门大开，一路铺红挂彩，满府下人们分成两列，整整齐齐的垂手立着，屏息静气。

管家一眼看见清露，顿时脸色微变，用眼神示意她赶紧退下去。

清露不理会，呆呆的朝前看去，老爷夫人带着人，立在大门口，仿佛在恭候着什么贵人一般。

她脚下一动，迅速朝墙边闪去，想从侧门溜出去。

一道平平无奇，却十分傲慢的声音响起来：“大人回府，陈家上下居然这般怠慢？”

这是谁？

居然敢这般和老爷说话？

清露探头朝外看去，却见平时十分威严的老爷，此刻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，对着面前的人拱手道：“犬子在国子监读书，已经叫人去接了！”

“你家大人来的仓促，并不曾提前叫人传信。”他停了停，方才生硬说道：“阖家上下，并不曾有怠慢之心！”

被陈洛身形挡住的那人，手扶腰刀，转身朝外走去。

听说公子在回来的路上，清露稍稍松了口气，暂且不急着出去了。

她的视线随着那人移动着，待看清外面的阵仗后，她倒吸一口凉气！

不说那些静静立着的、满身肃杀气息，长的望不到头的随从，大门外，居然是一顶十二人抬官轿！

立朝以来，京中官员出行只能骑马或乘车，官轿只能是三品以上的宰相、三公、尚书令可以使用，且只是四人抬！

当朝圣上出行，轿子是十六人抬，可这官轿规格居然只比圣上低一等，这人是谁？

难道是皇室中人？清露疑惑不已。

官轿轿帘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内里，那随从身体微躬，朝着轿内请示着什么。

不过片刻后，那随从转身走到陈洛夫妇二人面前，倨傲无比：“既然人没到齐，那就等着罢，什么时候陈家人齐了，再迎大人下轿！”

陈洛没有应声，好一会儿才示意何氏：“叫人再去迎一迎益阳，叫他快些回来！”

何氏忙应下。

不多时，大门外有了阵阵喧哗声。

一身蓝衫的少年快步走了过来，朝着陈洛夫妇一礼：“爹，娘！”

陈洛抬眼看那随从，语气森然：“犬子已经归家，可以请你家大人下轿了罢？”

那随从手朝外一挥：“请陈大人带着家眷，亲迎大人下轿！”

陈洛冷冷看他一眼，脸上尽是隐忍的怒气。

那随从一副泰然模样。

僵持了好一会儿，陈洛才抬脚走到轿子旁，拱手道：“陈府上下，恭贺大人多时，请大人下轿！”

随从高声唱喝：“礼部尚书陈洛，恭迎勋国公下轿！”

那声音高亢，远远传了出去，街上一阵骚动。

陈洛转头看那随从，眼神锐利如刀锋一般，面色铁青。

那随从视若无睹，恭恭敬敬的打起轿帘。

清露扒在门边，仔细睁大了眼睛。

一人弯腰从轿中出来，理了理衣衫，仿佛阳光刺眼似的，眉峰拢起，一脸的不耐。

清露脑海里“轰”的一下子炸开了，顿时热泪盈眶，是二爷！

小姐有救了！

陈堇抬脚便朝府内走，一众人紧紧跟上。

陈洛夫妇带着陈益阳让开道路，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。

谁知他居然停下了脚步，扫了一眼众人，发问道：“陈家其余人呢？”


李谌摆手：“不说那些烦心事，听说你前些日子，大动干戈，将你那侄女，带回去了？”

“陈家人上门要人，你还叫人都赶了出去？”

陈堇神情晦暗，眉峰低压：“这事说来，恐污了圣上耳朵！”

“还是不说也罢！”

“是何事，叫你这般动怒？”李谌注视着他，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。

陈堇神情愠怒，“回圣上，前些日子臣奉命出京，刚回京，就接到丫鬟连番来求救的消息，我那侄女被他爹爹鞭笞，用砚台将腕骨打的骨折，丢入祠堂，要活生生饿死....”

李谌身体前倾，眉心一动：“有这事？”

他脸上满是悲痛：“臣未及回府，就去了陈家，她人已然是昏迷不醒，危在旦夕！”

“直到今日方醒！”

李谌手指轻轻点着扶手，语气唏嘘：“对着亲生女儿，居然下如此狠手，是为了什么？”

陈堇沉默半晌，方才回着：“是因为，她画的画！”

“画画？”李谌更是疑惑不解：“这是什么理由？”

陈堇语气低沉：“那画，是她要画来送我的！”

语毕，他起身掀袍跪在地上叩首道：“回禀圣上，她受责罚，只是因我和陈洛的私怨牵连，迟迟不放他，也有臣的私心在，不忍看她受此苦楚，这才...”

“请圣上治臣的罪！”

李谌定定的看着陈堇，眼中闪过一缕精光：“起来罢！”

陈堇毕恭毕敬的起身：“多谢圣上！”

李谌把玩着手中的棋子，视线落在棋盘上，似乎在思索下一步该下哪里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好好查查罢，若是查清楚与两王余孽没有牵连，小小惩戒一番，也就罢了！”

“毕竟是你血亲！”

陈堇恭谨应下，又道：“有一事，还没回禀圣上，臣打算以陈洛，及江南陈氏一族为由头，整治江南积年拖欠赋税钱粮一事！”

“江南赋税占天下之半，却历年拖欠，负债累累！”

“将那些世家乡绅的地皮刮上一刮，户部就不愁拨不出兵饷了！”

“你呀你呀！”李谌点了点他，大笑起来：“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，说到朕的心坎上了！”

“此事就交你全权负责！”

他手中黑子一声清响，落在陈堇白子腹地，哈哈一笑：“勋国公，你输了！”

陈堇垂目一看，忙汗颜道：“是臣棋艺不精！”

李谌摇头调侃：“哪里是你棋艺不精？”

“分明是你心不静！”

“往日下棋，你总是将朕逼的毫无招架之力，今日却一败涂地！”

陈堇将棋盘上的棋子，一枚枚拈起放在罐内，恭维道：“圣上当真是慧眼如炬，一眼看出臣为家宅之事分心！”

李谌起身：“即是如此，叫太医走一趟，你府上的宴大夫，治军中伤病还行，给你那侄女治伤，可别留下疤痕来！”

“多谢圣上！”陈堇忙谢恩。

出了宫，陈堇带着太医回府。

翻身下马，见府门口停着两辆车，何氏带着陈家大小姐陈淑正一脸焦急的跟守卫说着什么。

陈堇扫了一眼，抬脚朝内走。

陈淑见了陈堇，慌忙叫了一声：“小叔！”

何氏满脸愁容，也连声喊着：“二郎！”

“二郎！”

陈堇视若罔闻，脚下没有丝毫停留，只看了照霜一眼。

“小叔....”陈淑追了两步，被守卫们抽刀喝住：“退后！”

陈淑脸顿时白了，她用帕子捂住嘴，眼泪大颗大颗落下。

跟来的詹妈妈忙一把扶住她，何氏搂住女儿，恶狠狠的瞪着守卫们。

照霜从里面出来，眉心一皱，使了个眼色。

守卫们知机，忙拿刀驱赶人：“赶紧走，国公府邸，闲杂人等，不得停留！”

何氏气的脸白如纸，身体直发抖。


“青阳书院有好几位擅画的夫子，不知您师从何人？”

“这画有了这四竿竹，顿时大不一样，气势浑然天成！”

陈堇将笔投入水中清洗，墨色丝丝缕缕散开，一钵盂清水顿时浑浊。

“你擅长画什么？”

陈芙不假思索道：“山水和花鸟草虫！”

“大人想要什么画？”

陈堇将笔架在笔山上，朝她身后墙上示意：“我要一幅这样的江南秋日山水图！”

陈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有几分犹豫：“这样大的画，很耗费时日呢！”

“你慢慢画，我不着急！”陈堇将画放入画缸，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意思：“倒也不必那么大的尺寸！”

陈芙走了过去，仰头看画，眉宇间又是为难，又兼有几分兴奋：“我的阅历少了，怕是画不出这般磅礴大气，叫人惊心动魄的画来！”

陈堇走了过去，与她并肩站在一起，目光落在画上，神情有几分阴郁：“那你就日日来这观摩，好好感受感受！”

“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，再动笔！”

“那大人，画这画的人是谁？”陈芙沉浸在画中，眼睛眨也不眨：“我想去拜访拜访！”

陈堇转头看她，眼中情绪莫明。

陈芙不见他回话，不由得侧头看他，却见他神情悲戚，眼神幽深似漆黑不透光的夜，其中一点寒意如星辰般璀璨，一闪即逝。

她心里纳罕，一时不敢相信，怔怔问着：“难道....人不在了么？”

陈堇收回视线，垂下眼睛，神情淡漠：“不在了！”

陈芙心里沉甸甸的，难得见到这等的画作，谁知却无缘拜访拜师，又见陈堇意态消沉的模样，她忙安慰着：“大人节哀！”

陈堇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，抬手支着额头，仿佛疲累似的合上眼睛。

陈芙左右看看，抬脚走了出去。

极其细微的碰撞声响，一盏热茶轻轻放在陈堇面前，来人又轻手轻脚朝外走。

陈堇缓缓睁开眼睛，一角衣裙在门口一闪而过，室内渐渐安静下来。

茶烟氤氲，袅袅四散。

一抹金色斜阳透过窗棂，落在那画上，宅院处渐渐被血色淹没....

陈芙得了萧维赠送的一幅画，虽然还没来得及鉴赏，就被陈堇借走了。

可得人赠礼，不能不还，她才见他两次面，这礼如何还，须得好生斟酌斟酌。

林云霁听说她的烦恼，点着她的额头：“你傻了不成？”

“既然回礼，自然是投其所好！”

“他喜欢书，你就赠他书好了，或是碑刻拓本....”

陈芙眼睛一亮，忙抱着她：“多谢姐姐指点！”

林云霁拈起一块儿糕点塞在她嘴里：“马上又有一场游园宴，你和我一道去？”

陈芙将口中糕点咽下，忙摇头：“我答应了小叔，要画一幅画送他，还在细细琢磨呢！”

话未说完，云霁嘟着嘴，一副气鼓鼓的模样：“好哇！”

“你有小叔了，就不要我这个好姐妹了！”

陈芙忙抱住她的胳膊，连声哄着：“既然是游园宴，白公子必定要去，我还陪你做什么？”

“岂不是误事？”

林云霁脸色微红：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，虽然婚事定下了，母亲却说，女儿家要矜持，不要总是去见他，以免被人轻看....”

陈芙了然：“你是喜欢上他了？”

林云霁大大方方的道：“他是我未来夫君，喜欢他，又怎么了？”

“只是一想到，将来要嫁他，我不得多相处相处，总比等嫁后，才发现过不下去，和离强罢？”

“这个自然！”陈芙点头：“那我陪你去！”

“这还差不多！”

得了指点的陈芙，专程去书铺找碑刻拓本却没合眼的，却不知如何被陈堇得知，遣人送了一卷过来，她又转送给萧维。


“是谁？”

“那个士子是谁？”

陈芙神情一凝，没有回话。

罗廷脸色微沉，他眼神暗了几分，胸膛起伏运了运气，方才缓和语气：“我都听益阳说了，你爹爹逼你联姻权贵，好保住官位...”

“我在家里还算说的上话，你若不愿，只要你开口，我可以帮你！”

闻言，陈芙挑眉看他：“罗公子这么好心？”

罗廷脸上浮出一抹笑意，颇是自得的点了点头。

陈芙倒要看看他这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！

罗廷直直的看着她，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：“我尚未娶妻，且后院还空着，只要你愿....”

“不必！”陈芙直接打断他的话，居然叫她给他这个死对头做妾，好日日折辱她？

做梦！

罗廷眉峰一点一点的聚拢，他一脸的不敢相信，失声质问：“你不愿意？”

陈芙不欲多说，她越过他就走，手腕却被一把攥住，身体紧跟着被拉了回来。

她看了看手腕上骨节分明的手，横了罗廷一眼，冷冷的道：“放开！”

罗廷逼近她的脸：“你看不上我？”

顿了顿，他生硬道：“我们自幼相识，我总比那个毫无根基的士子强上百倍！”

陈芙婉拒：“不敢叫罗公子为我费心！”

罗廷脸黑了几分，言语中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：“陈芙，你不要不识好歹！”

“满京都....”

“满京都，想嫁你，给你做妻妾的贵女们，多了去了，罗公子慢慢挑！”陈芙使劲想要挣脱他的手。

“你----！”罗廷气急败坏，手上力道骤然收紧，“你这般性子，迟早吃亏！”

“与你何干？”陈芙斥道：“放开！”

罗廷一把握住她的肩膀，将她抵在栏杆上，忍气道：“我好心为你着想，你怎的油盐不进？”

陈芙不耐烦起来：“这是我自己的事情，不需罗公子....”

话未说完，看着罗廷伸过来，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手，陈芙抬手“啪”的一声拍开了。

罗廷气恼的看着她，喉结动了动：“陈芙，你听我说，我回家就跟我祖父说，择日去你家提....”

陈芙不想听他废话，她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。

罗廷却仍旧来拦她：“陈芙，你先别走....”

陈芙气上心头，一脚踹向罗廷。

罗廷身体后仰避开她的脚，猝不及防间失了重心，整个人朝下翻倒，“扑通”一声，掉落荷塘，水花四溅，荷叶荷花散开又聚拢，摇摇曳曳。
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站在浑浊的荷塘中，头上顶着几朵浮萍，身上衣衫脏乱不堪，看上去模样十分滑稽。

瞪着陈芙，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：“陈芙------！”

“你这女子....”

陈芙冷眼看他，见荷塘浅，料定他很快能上来，她抬脚就走。

见陈芙居然就这么走了，罗廷气的发狂：“陈芙，你给我等着----”

将罗廷的声音甩在脑后，陈芙加快脚步，朝园外走。

迎面碰上林云霁，她面带绯色，眼中满是柔情，与平日娇俏模样大不一样。

她走过来，挽住陈芙，笑吟吟的：“萧维呢？”

陈芙一把拉住她，匆匆出了园子，上了马车，才将罗廷的事情说了。

林云霁转身就要下车去，“你做什么？”陈芙忙拉住她。

“我去找人将他结结实实揍一顿，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！”林云霁气的握拳，一双杏眼圆睁。

陈芙死死抱住她的腰，将她按下，又叫车夫赶车，这才说道：“白公子他们还在园中，叫他看见怎么好？”

“何况，我也没吃亏！”

“那你就不怕萧维看见？”林云霁反问她。

陈芙随口道：“他看见又如何？”

林云霁不信：“你们....你们不是在...”

“过些时日，若火候差不多了，不就定下了？”


清露紧紧的跟在他身边，一眼不错的看着陈芙，时不时的抽噎一声。

陈堇眼神欲要噬人一般：“二小姐如何受伤的？”

“老爷叫人拿藤条打的.....”清露忙擦了擦眼泪，瑟缩着道。

陈堇又喝问一声：“手呢？”

“什么手？”清露怔怔的问着，脸上泪痕交错。

陈堇满面怒容，抱着陈芙大步出了陈府，一跃而上飞身上马，他厉声喝道：“叫人去请宴大夫过去！”

把她小心的俯靠在怀中，他脱下外衣将陈芙从头笼到脚，一提马缰绳，朝前驰去。

清露正目瞪口呆时，不妨被人一把提上马背，吓的她连声惊叫起来。

陈堇一路疾驰回了国公府，大步进了内院，将人放在床上，挽起她的袖子，见她手腕肿胀，他眉心跳了一跳，眼中满是戾气：“我不过离开几日，你就成了这般模样？”

她的手心像是握着什么东西，陈堇轻轻掰开她的手，抽了出来，是画纸残片。

陈堇眼神一沉，怔怔的看着那残片出了片刻神，方才又转头看她。

她双眼紧闭，眉心紧皱，一副痛苦面容，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，凝视着她，神情歉疚：“芙儿，是我不好，不该离京这么久，没看顾好你！”

仔细看她，见她眼下一点暗红，朱砂痣一般的血迹凝固，稍稍擦拭后，露出一道细小狭长的口子来，他深吸了口气，轻轻抚摸着那伤处。

照霜带着宴大夫大步进来。

正要朝着陈堇行礼，陈堇神情冷厉：“先给她看伤！”

他起身，立在宴大夫身旁，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小臂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宴大夫给陈芙检查手腕。

见宴大夫将她手腕翻来覆去的看，又上手捏肿胀处，他脸色微沉：“宴大夫手轻些，她可不是军中的那些糙人！”

“大人放心，老夫手下有分寸！”好一会儿，宴大夫回话：“腕骨骨裂！”

“似是重物所伤！”

陈堇眼中寒光一闪，神情冷肃：“好生给她医治！”

宴大夫连声应下，转身开了药箱，取出膏药、夹板来，将陈芙肿的馒头一般的手，连同手腕涂上黑漆漆的膏药，包好后用夹板固定住，方才说道：“用了药，三日即可消肿，只是骨头伤了，需月余时间，方才能恢复如常！”

“这期间，万万不能再受伤！”

“她的手，日后可会留下隐患？”陈堇定定的看着她的手，眼中有一抹隐隐的忧虑：“她擅画，用的就是这只手！”

宴大夫信心满满：“大人放心，我这药效，您不是也亲身试过？”

见陈芙脸上异样的白，一路上骑马过来，半点动静也无，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宴大夫：“那她为何昏迷不醒？”

陈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，眼下居然对陈芙十分挂心，宴大夫暗暗纳罕，忙看了看她的面色，望诊一番后道：“等我诊脉才能知晓！”

陈堇将陈芙另外一只手移了过来，宴大夫搭腕凝神诊脉。

“二小姐，身上还有伤？”他疑惑问着，“应当是伤口破溃，导致发热！”

“她背上被藤条所伤！”陈堇垂下眼睛，目光落在她的背上。

“那就是了！”宴大夫收回手：“夏日受鞭挞伤，调养不及时，这才加重，又加上手腕骨头受损，大半是疼晕的！”

宴大夫有几分为难：“二小姐伤在背上，府里又没有丫鬟，这伤口如何清理？”

“若伤口不及时清理干净，服药也无甚大用！”

“把药箱留下，先生先去开方子罢！”陈堇抬手小心翼翼的将陈芙抱在怀里。